银白的盔甲遍布血迹,乌延赫鹰隼一般的眸子忽然摄住阿纳铮,随即一脚蹬向马背,手中的长枪直刺阿纳铮而来。
“铿——”
长枪被两个弯刀摄住,阿纳铮粗狂的笑,“乌延赫,你若是识相,现在就该跪地求饶,恭奉我为下一任的大可汗,要不然,今日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你做梦!”长枪猛地发力,划向阿纳铮的腹部,绸缎被锋利的刀刃划破,接着猛地将人往后一推。
不知过了多久,阿三赶到,宁容璋扭头大喊,“往回撤!”
两军迅速分出一个鲜明的距离,阿三身后的一群人立马弯弓射箭,如雨的箭尾在空中划过弧度,随之而来的是惨不忍睹的鬼哭狼嚎之声。
阿纳铮瞪大眼睛,一面应付那些箭羽,一面道,“乌延赫,看来你早有野心!”
偏头瞧了宁容璋一眼,乌延赫冷漠的眸子里面没有半分的波动,后者的银白面具微微松散,瞧见绑了人过来的纪元正。
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之声,天空低压阴沉,宁容璋抬眼看过去,一红衣少女踏马而来。
“吁——”马儿扬起前蹄,随后又重重的踏在地面上,面色冻得像个霜红的苹果,“阿兄...”
天空阴沉沉的落下雪花,乌延赫似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墨色的眼眸微微看向天空,任由雪花落在他的面上,胜负已然分明。
“你怎么来了?”纪元正握住她的手,果真,冰一样的冷。
“是我昨夜听到动静,才知道你们都走了,问了好久才套出来话,这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喂——”阿古真从后头出声,“你们能不能先给我松绑再说话啊?”
纪元正白他一眼,从怀里拿出那个红玉配饰,递到乌延赫跟前。
后者微微睁眸,“你从哪来的?”
鹅毛大雪落在他的身上,手上,还有那红玉的令牌上,纪元正隔着虚空点了点前头,略抬下巴,“王帐之内的一个死人身上。”
那是大可汗的令牌。
“乌延赫!你个小兔崽子!你敢抓我?!”阿纳铮骂骂咧咧的被人押了过来,嘴中口吐芬芳,“我是可汗的弟弟,这可汗之位,理应由我继承!”
乌延赫久久看向手中的红玉令牌,令牌的背面雕刻着鹰隼与狼神。是草原的象征,父汗说过,自己会活到看到草原一统的那一刻。
“报——护法,王帐之内发现大可汗的尸首。还有一封加密的文书。”说着双手将文书呈上去。
乌延赫接过那文书,上头用着红漆印上的,属于草原的机密。阿古真挣脱几人的束缚,捆绑着的身子只能一蹦一跳的挪过去。“肯定是父汗的传位诏书!”
阿古真目光期待,他是父汗唯一的血脉,父汗早就对阿纳铮起疑了,可汗之位,定然是要传给他的。
银红的卷轴徐徐展开,阿古真看见内容的那一刻,整张脸都惨白如雪,“不可能!父汗是要传位给我的!乌延赫,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才对!”
纪元正被他吵嚷的烦,随手在他身上扯下一块布料,堵住他的嘴。丢给他一个“你真蠢”的眼神。
大雪覆盖住浓烈的血腥味,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具具尸体都被大雪覆盖。
纪梦舒拢着外袍,心道,前世北地就有一场暴乱,可眼下被处理的妥当,只要乌延赫能顺利继位,滦州部或许会迎来一位明智的君王。
暴乱持续了好久才渐渐平息,牛圈之内的老媪站起身来,冰天雪地里,身上的衣裳只堪堪遮住大腿,说是衣裳或许不够准确,下摆处早已被撕扯成了许多布条。
“变天了——”嘶哑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门扉,吱呀呀的难听极了。可那老媪的目光却甚是明亮。瞧着漫天的雪花飞下,那女人光着脚踩在雪地之中跳舞,早就僵硬的身子却还能依稀看出几分轻盈的身姿。
旁人见了纷纷回避,只说她是个疯子。
“那是谁?”纪梦舒进来时眼尖的瞧见那女子的舞,分明是前朝盛极一时的乐舞。
乌延赫僵硬的开口,“那是大历前朝的...舞华公主。”
如是银针落在地面上一样落针可闻。纪元正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疯了一般戏雪的女人,“舞华公主不是已经死了么?”
乌延赫没出声,抬脚往王帐之内走去。
大历前朝,确实不及滦州部的强悍,先帝不知往滦州部送去多少银钱粮食布匹和女人,却仍旧换不了边境的安宁。
她的国家早就已经抛弃了她,可她却还要为了看不见摸不到的大义,只身一人在异域受苦,不能死亦不敢死,最后才能成为大历朝百姓人人称赞的公主...
——
西疆
卫徵好吃好喝的坐在锦绣客栈之中,出去问话的仆人带着珍宝阁的管家过来。
“哎哟——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卫徵咬着葡萄,双腿搭在脚蹬上,随意指了指,“坐,你们家王爷呢?”
管家张大嘴巴,“王...王爷不是还没回来么?”
卫徵身子猛地前倾,微微挑眉,笑道,“这么说,他果然没死?”
管家又张了张嘴巴,心道,害,原来您不知道啊...
“你们王爷去哪了?”卫徵漫不经心的翘着二郎腿问道。
珍宝阁的官家抠着桌子,险些给抠出一个大洞来,连忙俯身跪道,“世子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王爷的性子,他说保密的事,咱们哪能随便说出去呢?”
“也对。”卫徵“啧”了一声,还是无不赞同的点了点头,换了个问法,“你有没有见过他身边带着一个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很是好看?”
“这...”那管家想了片刻,道,“王爷身边常年没个姑娘,但自从上次王爷秘密回来,带着一身的伤,之后不久就有个姑娘拿着王爷的龙纹玉佩过来了,这我倒是印象深刻。”
“哦——”卫徵将葡萄扔进嘴里,看来纪姑娘已经先他一步找过来了。
罢了,他这个身子能撑到西疆已是不易,可不敢轻易在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