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寒定睛看去,那黑旗落在的地方正是京都围猎的春猎之地。
年关之后,天气很快便回暖,路上的积雪渐渐化了。京都之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兵西疆。
宁容璋一行人也快马加鞭的赶来了京都。
京都守卫森严,他们目标太大,根本就进不去,于是便只能潜伏在城外的春猎场地。
一如宁容璋猜测的那般,宁怀暄盛装出行,祭天告祖之后,便辗转来了城外的春猎之处。
娴妃怀有身孕,出行不便,便留在了宫里头,何卫带着禁军将狩猎场围堵起来,以保证皇帝的安全,一众官员以及世家子弟尽数在这狩猎场之内。
按照边小寒的话来说,确实是个理想的瓮中捉鳖之地。
日头升起,浅淡的日光落在人的面上,阿三蹲在草丛之内,密切的观察着前头的动向。
今日会有一场硬仗。
皇帝的撵轿在远处一闪而过,随后不见,主帐之外还零星分布着几个矮帐,想必就是其他护卫居住的地方。
春猎的场地大,宁怀暄高坐之上,瞧着底下一众世家子,面上带着笑意,“今日春猎,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
马儿似是离弦的弓箭一般射了出去,渐渐隐匿在丛林之中。
阿三谨慎的退后,绕道宁容璋面前,“主子,狩猎已经开始了。”
男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袍,面如冠玉,好似是来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一般。末了嘴唇翕动,“狩猎开始,本王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那属下去知会他们动手。”
宁容璋点头,立在狩猎场外圈的山头上,只需一垂头,便能将底下的狩猎场看个清楚。
纪元正和边小寒立在他身后,山坡上的春风吹的衣袍猎猎作响。一群乌鸦自高空之上飞过,留下阵阵鸦鸣。
手心之内还握着那一枚虎符,古铜色的金属在日光下泛出淡淡光泽,垂头看去,仿佛可以睥睨天下一般。
整个狩猎场之内,里里外外都混进了他的人,待阿三将整个狩猎场控制以后,他的兵马就会悄无声息的来到京都,到时候整个皇宫群龙无首,倒是打了一场不见血的胜仗。
——
狩猎场之内,时不时出没的野鹿和兔子,引着人只往深处走。
王平眼尖的瞧见一只皮毛雪白的狐狸,隐没在草丛之内,回首朝人一看,便知是个再好不过的上等品。若是能猎的此等猎物,或可能进前三名。王平扬鞭,驱使马儿往深处走。
守在暗处的人紧紧盯着王平的动向,在他搭弓射箭的前一刻,从树上猛地落下一人,自他身后带上头套,还不等王平挣扎反抗,便一手掌给他劈晕了去。
阿三拖着人扔给身后的暗卫,朝他比了个手势,那暗卫便拖着人往接着走。直到看见同样的被砍晕了的世子子弟时,才毫无留情的扔在他们上面。
真好,又解决一个。
行踪如鬼魅一般,不着痕迹的就将这些世家子弟解决了一半。这些人自然也可以拿来威胁吓唬那些在场为官之人,卫徵俯下身来,只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将黑色的头套摘下来,“嘿”的一声,“原来是王平这小子,当初在京都的时候,这人可没少骚扰纪家姑娘。”
宁容璋垂眸,像是看着一团死物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王平的身上,上前几步,皂靴正好踩在他的手上,毫不留情的碾着,“等事情结束,本王一定好好收拾他。”
阿三和九头蛇首领一路潜伏在狩猎场之内,先是解决了那些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世家子弟,而后身边的暗卫趁着暮色四合之际,静悄悄的解决了大帐周围的几个禁军。
怪只能怪何卫的布置太过松懈,心里头下意识的以为没了宁容璋和滦州部之后,整个京都整个大历便是一片和平之地了,实则不然。
整个狩猎场除了某些动物的鸣叫之声以外,安静的有些可怕,宁怀暄坐在大帐之内,除了守在主帐之内的几个侍女,居然感受不到一丝活人气息。
而那些侍女全都静默不做声的立在一侧,好似是个只会托盘举烛的摆设。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子不详的预感。按照往常的时候,天色如此昏暗,怎么可能没有宫人进来点烛呢?宁怀暄唤人,“来人,点烛。”
外头久久没有什么响动。
“来人!”
他再唤一声,外头似乎是有侍卫过来,停在大帐面前,身边有两人撩开帐帘。
出现三道身影。
“什...什么人?!”宁怀暄起身,直勾勾的看着出现在大帐帘外的三个人,可惜天色有些昏暗,只能看见他们大致的轮廓。
“许久未见,陛下是不记得本王了么?”
宁容璋大惊失色,面上瞬间惨白,“你,长佑王?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抬步进去,皂靴带着微微潮湿的泥土踏进温暖如春的营帐之内,在名贵的地毯上面留下一串串脚印。
“来人啊!快来人!有刺客!”任凭宁怀暄如何大吼大叫,将营帐之内的各种摆设摔落在地,都没有唤来任何人。“宁容璋,你没死?”
“陛下便是看见了么?本王大难不死,必定会报答陛下对我的恩情。”
目光呆滞的转向另一侧,宁怀暄伸手指着他,“纪元正,你也没死?”
北地明明已经传来他的死讯,在与滦州部的交战之中,此人坠入悬崖,尸骨无存。纪家甚至还为他办了丧事,没想到,居然都是骗人的。
“承蒙陛下关爱,微臣如今又活着回来了。”说出的话虽然还是恭敬,可眼神语气早就不似之前那般。他在边郡多年,总以为只要能打胜仗,就能解救万千百姓,可是后来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当今的陛下才是百姓水深火热的根源。
宁容璋衣衫整齐,一身墨绿色的长袍好似是要参与谁家的盛宴,倒不似宁怀暄,衣衫尽乱,颇有几分丧家之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