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正松开,握住她的手,“之前阿舒昏迷,不少人知道她住在我府上,府上孤男寡女的住着两个主子实在说不过去,为着你的名声着想,也只能先派人送你归乡了。”细软手腕似是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道,湖心上的水汽拂在他的面上,纪元正忽然觉得自己好庆幸,这辈子还有机会对她吐露自己的心声。
“后来阿舒醒了,我心中石头落下来,喘息之间便去澧县寻你。”说着说着他的眼眸忽然就暗下来,语气很是明显的受挫,“我日夜兼程赶过去,却没能见上你,我私心以为,那是你的意思,便没有在忙慌打搅。”
什么是她的意思?
她日日闷在府中,只恨不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寻她。
万容鼻尖一酸,整个人都扑到他的怀中,男子宽阔的胸膛结实有力,心脏也跳动的厉害,“胡说八道。”
他顺势将人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道,“对对,是我胡说八道了...”
一条船趟过碎金一般的湖面,不等湖面重新完整,又一条船鲁莽的撞碎那银面。
后头的船只过去,纪梦舒手上抓着一把瓜子,看着前头的船嘿嘿傻笑。
何慧也支着脑袋看过去,这世间最美的事情大概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她和卫徵是这样,摄政王和阿舒也是这样,就连现在万姐姐和纪将军也是这样。
何慧支着脑袋,似是在湖心喝了一盅酒,“你说,我是先喝上纪将军的喜酒,还是先喝上你的喜酒?”
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纪梦舒认真思考半晌,“谁的都一样。”
船身在湖面上晃呀晃,撑着纪元正的那条船的船夫时而放手,任船身自己漂流,偶尔拐个弯,再让船只稳稳当当的顺流下去。
湖面渐渐冷清起来,纪梦舒拿着花灯过来,手指缠上再松开,松开再缠上。
卫徵见自己的夫人夜深迟迟不归,便亲自来湖边等,不用问也知是纪梦舒拉着人出去的。
两艘船一前一后的靠岸,临到这会,纪梦舒忽地又有些怂,将何慧摁下来,道,“若不然我们还是先等一会?”
话落,本就阴暗的船篷之内又覆上一层阴影,何慧抬头,正巧撞见卫徵。
“好了,这下子不用等了...”
纪梦舒拉着何慧在万容和纪元正的目光中出来,抬头盈盈一笑,道,“阿兄,万姐姐,真是巧。”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但偏偏纪梦舒就说了。
几个人站在岸上,望着一江春水边笑边走。纪梦舒悄声低头,看向自家阿兄,道,“阿兄,一切可还顺利?”
纪元正抬手摁了摁她的脑袋,道,“有你在,自然顺利。”
知晓她偷偷跟来,纪元正也不生气,反倒是好心情的将万容送到宅院之内,亲眼等着人进了门,这才舍得离开。
纪梦舒打趣道,“阿兄打算何时去万府提亲?”
沉吟片刻,或许不久。
——
正所谓好事多磨,这话落在旁人身上自然是体会不到的,可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叫人烦躁。
怀亲王和王妃还在来京的路上,住在宫里头的两个郡主就闹翻了天。
姐妹两人每日都要去议事殿外头转上两圈,守在议事殿外头的内侍嗓子都要说坏了。“两位郡主,咱们王爷正忙着呢,您要是有什么事,不妨先告诉奴才,等王爷得空了,奴才再代为转达...”
芙蓉扶着腰肢扭来扭去,脸面都快怼在那内侍脸上了,道,“王爷怎么这么忙?我们姐妹二人都入宫多长时间了,只远远见过摄政王一面!”
她这话说得控诉,好似自己事冷宫之中不受宠的妃子似的,癫狂的跑来质问每一个人讨要说法,但偏偏,还没人能拦得住她们。
“哎哟——您二位这话说的,王爷摄政,代天子行事,莫说您只是一个郡主了,前朝时,便是后宫里头的妃嫔一年一载的,都不一定能见得到陛下啊!”
小昙带着芙蓉款款走了。
守在殿外那胖乎乎的内侍拿着袖子拂了拂脸上的冷汗,“一天天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抱怨了两句,内侍继续守着殿门。
不多时,两位郡主面上挂着笑,身后的两个侍女各端着一个食盒子,匆匆又过来了。
“公公真是辛苦,这是补身养体的补汤,都是我们亲自给王爷熬的,这般心意,公公可一定要让王爷品尝到才是,毕竟王爷都是呆在议事殿里头,劳神伤体的,更是需要补上一补。”
那胖乎乎的内侍面上又不得不堆起笑来,看着那两个侍女手上的食盒子,说王爷现在不用吧,又好似是他自己擅自做主了一般,若是说王爷用吧,开个这个头,日后岂不是每每都要被烦上一遭?
但话又说回来,人家是主子,主子的命令,做奴才的听着就是了。
“两位稍等。”
芙蓉回头朝小昙办了办鬼脸,示意这计谋似是管用。
那胖乎乎的内侍进去之后又出来,好似连过多的停留都没有。“两位郡主,王爷现在正在批改奏折,两位还是请回吧...”两个侍女又端着完好无损的汤盅出来,看样子,是连盖子都不曾掀开过。
“王爷怎么这般?这都是姐姐特意为他...”芙蓉正要接着说什么,小昙边身后拽了拽她的袖子。
母亲早就说过,必要之时死缠烂打,但也需要收敛锋芒,不能操之过急。
小昙很是深明大义的朝人笑了笑,她觉得这时候就是该收敛锋芒的时候了。
“也罢,许是咱们送的不合王爷的心意了...”说着抬脚就要回,听那意思,估摸着以后还来。
那内侍急忙一声道,“王爷还说了,二位以后也不必过来了...”
小昙要走的脚步一顿,脸都黑成了锅底。母亲虽然说过不能操之过急,但也说过烈郎怕缠女!
眼下人还没有见到,这就一口回绝了再见的可能。
芙蓉委屈巴巴,回身看着那紧闭的议事殿大门道,“这都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