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杨西岑推着昨天借回来的自行车走了,说是顺手还回去。
陈舒则是把昨天那本用来记笔记的稿纸和钢笔一起放进自己的包里,准备去后面的家属楼去找马桂兰。
她昨天听马桂兰说周兰的事时,注意到她们是惠城人。
陈舒想去问问她关于1965年惠城洪灾的事。
挎上自己的小包,就准备出门,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大门外有人在问有没有人在家。
陈舒打开门,发现是邮局的人,通知她有包裹到了。
上次编辑给她寄的包裹太过巨大,陈舒现在轻易不敢去取包裹。
不过她本来也是要去供销社的,就干脆去看看包裹的大小。
邮局比供销社更靠南边一点,陈舒先去了邮局。
邮局的人刚上班,柜台前人还不是很多,工作人员很和善的帮她查了包裹,还让她看了包裹的大小。
包裹是陈兵寄过来的,陈舒估计应该是她娘让寄的东西。
陈舒看大小虽然没有上次的那么巨大,但是她估摸着也不会轻到哪里去,干脆就先不取,等她从马桂兰家回来再说。
从邮局出来,陈舒又去了供销社。
“妹子,又来啦?”
一进门,陈舒就听见熟悉的招呼声。
她笑着跟售货员刘玲打招呼:“是啊,大姐,我又来看你了。”
陈舒来随军的时候,家里的大件虽然短时间内添置完了,但是一些零碎的小东西还是得用得时候才能想起来。
所以她这段时间没少来供销社,一来二去就跟售货员大姐混熟了。
售货员大姐叫刘玲,是二团团长的媳妇,为人很热情,一点也没有架子,每次陈舒来她们俩都能聊个几句。
“那感情好。”刘玲笑呵呵的:“这才来要买点什么?”
“我想买点瓜子花生。”
她现在跟吴春杏和马桂兰熟悉了,每次去麻烦她们,要是再拿糖果糕点之类的,她们都不收的。
陈舒想着这次也不知道要跟马桂兰唠多久,空手去不太好意思耽误人家这么长时间,带东西又显得太外道,干脆买点瓜子花生,边聊边嗑。
马桂兰总不能阻止她给自己找乐子吧?
到时候氛围都到这了,嗑着瓜子说话不是更自在嘛。
刘玲招手:“来,来这边,瓜子花生都在这儿。”
陈舒跟着她去了那边的柜台,这边的零嘴还真不少,瓜子花生,麦芽糖,什锦糖都有。
“大姐,这瓜子花生怎么卖?”
“这边一毛钱一包,那边的散称,要票,四毛钱一斤。”
陈舒没票:“给我来三包瓜子,三包花生,再要两毛钱这个糖。”
陈舒指着的是一分钱一颗的糖果,分给小孩子吃很合适。
刘玲从柜台里把瓜子花生各给她拿出来了三包,糖也给她包好,又问:“妹子,我听说我们同事采购了一批毛线,明天到货,你要不?要的话姐给你留点儿。”
陈舒眼前一亮:“要!”这个她有票。
“要多少?”
说实话,陈舒很想大气的说,有多少要多少。
但是她只是钱多,票的数量让她没这个底气喊出来。
大致估摸了一下家里的毛线票,陈舒道:“要六斤。”这是他们家全部的毛线票了。
“大姐,你们以前卖的毛线都是什么颜色的啊?”
“有黑色的,灰色的,蓝色的,藏青的,红色的,不过红色一般不多。”
“那要是有红色的大姐你帮我留红色的,没有的话,就要黑色的。”
陈舒顿了顿,凑近刘玲:“大姐,要是毛线有不要票的瑕疵品我也要,能要多少要多少。”
刘玲点了点陈舒的头:“就你机灵。”
“嘿嘿......”
“行,放心吧,我肯定给你办妥。
不过那六斤毛线票今天可得给我送过来啊,不然我可没有那么多票给你垫上。”
“好嘞,谢谢大姐,我下午就给你送过来。”
陈舒将花生瓜子和糖放进包里,刚准备走出供销社,又退了回来。
“怎么了?有东西落这儿了?”刘玲疑惑问道。
陈舒嘿嘿笑:“大姐,我能不能跟人说供销社明天有毛线这个事儿啊?”
她保证道:“你放心,我肯定不说是从你这知道的!”
刘玲愿意帮自己留毛线,说明她觉得自己这个人还行。
陈舒不会这点眼色都不懂,人家帮了她,她还给人添麻烦。
刘玲应声:“可以,反正明天到货也是要卖的,估计现在就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
供销社的员工大部分都是随军的军属,采购毛线在他们内部算不上什么秘密,私底下早就传开了。
刘玲估摸着,现在家属院应该已经有一批人预备着明天早上抢毛线呢。
“谢谢姐!”
从供销社出来,陈舒往东边的家属楼走去。
她还没来过家属楼这边呢,路上经过了他们那三排小院子,又经过一条林荫道,才到了家属楼的位置。
家属楼建起来的时间不长,看起来还比较新,不过处处都是烟火气。
陈舒嗅了嗅,嗯,字面上的意思。
她回想了下之前马桂兰说的,找到一侧楼梯入口,踏上了楼梯。
家属楼这边很拥挤,每层楼中间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门,一家挨着一家,几乎每家门口左侧都摆放着蜂窝煤炉,走廊的尽头是公共厕所。
陈舒上了三楼,在中间偏右的一户人家门口站定。
站在门外还能听见里面马桂兰气急败坏训斥孩子的声音。
陈舒敲了敲门。
听见敲门声,马桂兰直接在里面问:“谁呀?”
“嫂子,是我,陈舒。”
“舒舒啊,你等会儿,我这就来开门了。”
马桂兰来得很快,门从里面打开:“舒舒,快进来坐。”
“嫂子,打扰了。”
“有什么打扰的?想来就来,你来了我还有人解闷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