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她才平复心情,审视着手中的奇异宝物,急切询问:“这些灵兵符牌,你是打算以此对抗笼罩长安一个月的谣言邪云吧?”
“嗯。”李恪轻颔首,握住母亲的手,深情道,“娘,让您为儿担忧了。今后,无论风云变幻,您都不必再为儿牵肠挂肚。儿已成年,能够独力应对世间纷扰。”
杨如意轻轻抚触儿子的头,内心暗叹:我的儿,你确实成长了。
她终于明白,先前儿子在她面前嬉戏言笑,实则是为了让母亲放松心情。
这一个月,尽管身边宫人试图隐瞒,但她怎能毫不知情。
事实上,自从土门关之战,李恪入宫探望她时,她便察觉到儿子的蜕变。
“娘,我只愿恪儿一生平安无恙。”杨如意悠悠道。
作为前朝公主,杨如意见过太多权谋斗争中的腥风血雨。
她心底,不愿自己的儿子再涉险途。
权力的斗争,太过残忍,太过血腥。
“娘,您放心,我定会安然无恙。”李恪笑颜以对,庄重许诺。
知子莫若母,反之亦然。李恪理解母亲隐含之意。
“娘,试试儿这些秘宝如何?给我些指点,日后那些伤兵兄弟的福祉,全靠它们了。”
“今日,儿侍奉娘。”
李恪亲自端水,悉心照料母亲使用他亲手打造的神器。
体验完毕,李恪搀扶母亲返回软榻,急切询问:“娘,感觉如何?”
“皆是上品,皂玉洗面,清新脱俗;漱口后,口中留有淡薄荷香,凉爽怡人。这些宝物定会广受欢迎……”
呵呵……
李恪得意微笑,正待开口,门外传来母妃贴身宫女的声音:“娘娘,皇后宫殿来人了。”
“皇后吩咐,说恪殿下入宫必定携有奇珍,不得私藏,要将一份呈给皇后。”
杨如意的笑容瞬间凝固,神情转为严肃。
李恪内心苦笑,却面上展露更欢愉的神色:“娘,我去给母后送一份。若母后使用后赞赏有加,我的老岳牌将更加炙手可热。”
“去吧,在皇后面前不可放肆。”杨如意叮嘱。
“嗯。”
杨如意目送儿子离去,叹息,面露忧虑。
皇后寝宫。
“二哥,何必如此?”长孙无垢无奈摇头。“你让我为难。自土门关之战后,恪儿心事重重。入宫仅在别院外行礼,悄然离去。”
“若真按你所言,这孩子将来恐更避而不见。”
“后宫皇子众多,恪是我唯一真心敬爱的。”
身处深宫,单纯亲子之情难得。
情感之中,掺杂太多非亲情元素。
即使亲生,懂事之后,
渴望更多,母子之情亦不再纯粹。
长孙无垢宽宏大量,对李世民所有儿女视如己出。
但在诸多huangzi皇女中,唯有李恪对她不设防,自然接受她的好意,毫无功利之心。
十门关之战,这个特立独行的皇子,因战友牺牲而内心沉重。
长孙无垢不确定,这是李恪对长子的怨恨,进而迁怒于她
抑或李恪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太子生母。
“若那小子怨你,不值你如此维护。不配你期望!”李世民冷冷道。
“朕去后方,按朕吩咐行事,直击他内心。他或许会向你敞开心扉。”
“只要他非无情之徒,记住你的好。哪怕将来表面逢迎,但此刻不会。朕也想听听他的真心话。”
说完,李世民转身进入邻室。
“娘娘,恪殿下到了。”
门外传来宫女通报。
“儿臣参见母后。”
李恪微躬身,步伐轻盈走向长孙无垢,行礼。
长孙无垢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随后笑语:“闻恪儿又造出妙物,亲授母妃使用。母后能否有幸获得这份孝心?”
“母后若愿,儿臣求之不得。”李恪抬头,笑逐颜开,满心期待。
“这才是母后熟悉的恪儿。”
长孙无垢欣慰一笑,轻抬手:“开始吧。”
“得令!”
“母后,先漱口,再洁面!”
“此即儿臣创制的牙刷,蘸少许老兵牌牙粉……”
“温水已备,接下来洁面!”
李世民于邻室聆听母子欢谈,目睹李恪殷勤孝顺,不禁略带醋意:“逆子,在朕面前从未这般孝心!”
“母后,此香精乃牡丹精华萃取。”
“牡丹纯洁高贵,香气独特,正衬母后母仪天下。”
长孙无垢品味芬芳,倾听李恪解说,观赏精美瓶身,莞尔道:“恪儿这张嘴,后宫女子难逃其魅力。”
呃……
李恪讪笑,停顿,诙谐回应:“天底下母亲皆愿儿子得女子青睐,母后这是间接称赞儿臣。”
噗嗤……
长孙无垢被逗笑,摇头无奈:“你呀……”
她坐回软榻,询问:“这些能否大批量制造?”
“已解决部分难题,可批量生产。赠予母后及宫人之礼,精心雕琢。”
长孙无垢微颔首:“如此,伤兵生计无忧。恪此举奠定大唐百年根基!”
“娘夸赞,儿臣不故作谦逊。”
“你呀……”长孙无垢再度笑起。李恪展现出的顽皮随意,为诸多皇子所缺乏,亦为皇室亲人间所缺失。
“承乾、青雀未能如你般勇毅,不敢与你并肩面对十族质疑。你失望了吧?”
突如其来的一问,李恪徐徐垂首。
“儿臣不敢欺母后,确感失望。”
“这失望,自叶谷浑征战,坚守土门关始,对吧?”
李恪庄重跪下。
他先前以晚辈身份,尽心侍奉母亲,使用所有宝物。
他知道,这或许是与这位待他仁慈的母后,最后的和睦时光。
因此,他格外认真。
因为,他决心今日向长孙无垢坦白。
或许,双方自此成为对手。
但他是个愿将美好永存心中的男子。失去珍视美好的心,无论成就多大,终是遗憾。
“太子为一己私欲,视将士性命如草芥,儿臣心寒,怒不可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