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建林说:“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下半夜竟然刮起了风,接着闪电雷鸣。特别是炸雷响得特别吓人,醒着的人都惊醒了。”
一宁问:“你准备行动?”
老谷说:“应该不会吧,闪电之夜,时不时照得大地一片分明,而且别人都醒了过来。”
建林咬牙说:“对,我准备行动。”
老谷说:“别人都醒过来了,你怎么办?”
建林分析道:“你别看那些监工头在我们面前凶形恶煞。其实他们更怕死。平时,他们知道我们手无寸铁,所以心狠手毒。
在大自然面前,他们有棍有刀有枪,没有一点用。他们也怕被雷劈死啊。这个时候,我就行动了。装着起来要小解的样子,起床了。
但被旁边一个叫黑子的人发现了。他盯着我。我怕他发现了我的心思,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双手装出解裤带的样子。
小心翼翼下楼,轻轻打开一楼的门,朝我无数次观察到一个点跑去。一个接着一个的闪电,照耀着我,我在院子里疯跑。
当我快跑到围墙时,去寻找我早就隐藏在草丛中的竹杆时,竹杆竟然不在了。
我曾经设想,就是借助这根竹杆,撑杆飞越过这围墙。
完了,完了。
这时,更让我心惊胆跳的事发生了。一个黑影朝我这边飞奔过来。”
一宁说:“就是黑子?”
建林说:“对,跑近了,我才发现是他。我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但是这个时候,能呵斥他吗?不行啊。毕竟他也是同类。”
老谷说:“用人梯?”
建林说:“对,用人梯。这个黑子还厚道,立即蹲下去,我站在他的肩膀上,低沉地说:不要怕,他们比我们更怕死。
好在黑子比较高,我攀着围墙,双手用力一撑。人上去了,但双手是血,那围墙上都是碎玻璃。
我在上面,怎么把黑子扯上来?这是件难事。那时我想,黑子太好了,他让我到了逃出的边缘,自己却上来不了。
雷声更响,一个个在我们的身边滚响。”
一宁和老谷听得心都紧了。建林经历过死里逃生,反而很平静,他喝了一口酒,继续道:
“真正蓄谋已久的是黑子。他说:别动,然后跑向另外一边,很快就回来了,向我抛出一根绳子。那根绳子很粗,很长。
他说:你滑下去,在那边扯住。”
一宁说:“你下去在外面拿住绳子,他从这边利用绳子爬上来。”
“对,我一滑就滑了下去,也不管外墙埋没埋地雷。滑掉墙根,我又跳出一米多远,死死地扯住绳子。一直拉,绳子就直了。
至于黑子是怎么爬上墙的,我不知道,只是用全身力气扯住它,突然,我感觉绳子一松,自己往前面来了个狗吃屎,估计黑子松开了绳子,爬了上来。
我爬起来往墙上一看,没有人影。
那时我急了。是他又滑下去了,还是他被跑来的监工抓住了呢?如果是滑下去了,我就不能走,必须等绳子直起来,第二次助力他爬上墙。
但是,那绳子没有动静。久久地没动。
没办法,黑子,我怕他们打开大门来追啊,再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撒脚就往山上跑。
跑啊跑,我也不熟地形,就疯狂地跑。那一夜,我也不知跑了多远,跑到我再也跑不动了,心想,抓住了就是死,死就死吧。我确实跑不动了。
我就在那山里躲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发白,我站起来,才发现其实我没有跑多远,那座院子就在山脚。
我不能再跑了,再跑就会被他们布下的明岗暗哨捉拿。我当时的想法是往大山深处走,即使变成一个野人,我也要在这山里生活半年。
于是,我开始了真正的野人生活。怕他们发现,唯一现在化工具——手机也不敢开。每天就是采野果,喝山泉,睡山洞。
那种苦,我就不说了。以前我怕蛇,现在我不怕了。我可以捉它,砸死,当成美食。”
老谷和一宁同时吐了舌头。
“什么叫野蛮人,野蛮人其实就是动物,只有一个简单的目标,生存下去。
黑子没逃出来,至于他的归宿对我来说是个谜。但是,我心里有愧啊。不过。我这个选择是非常聪明的。
因为我逃了出来,他们设立了明岗暗哨,整个查了半个月,一直没见我的踪影才放弃。我则在那山里躲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我觉得安全了。在一个深夜下了山,偷了老百姓晾在外面的衣裤,脸黑了,又穿着当地人的衣裤,只要不说话就不会露馅。
后来,我干脆装成哑巴,万一别人问我,我就把手指着嘴,歪哩歪啦地叫,头摇得像拨浪鼓。
但我读了个高中,知道在太阳光下,从自己的影子判断北方。
我一直往北走,路上就自己找一些东西充饥。反正生蛇都吃过,我怕什么?小动物都是我的美食。走啊走啊。我终于听到了一些人说中国话。
我也不能与他们搭讪。那就观察吧。一直不远不近地跟踪他们。这时,我才发现到了边境。
我的心狂跳起来。跟踪了他们一个上午,看到他们入关回国,我蹲在那儿抱头痛哭。祖国啊,祖国,就在我的对面。
但我不能入关,想起第一次就在附近越的境。我开始寻找铁丝网。只要找到有铁丝网的地方,我就无论如何可以过去。
在一个深夜,我终于找到一个偏僻的山上,在那儿,不断地弄开铁丝网,弄得双手是血。那一夜,我终于逃回来了。
我身无身文,知道就是逃回家也会被捉,更危险的是我病了,感觉头昏脑涨。下了山坡 ,就在一个田埂边晕倒,昏死过去了。
老谷说:“后来被人发现,报了警。”
“是的,老乡还是很善良,先救活了我,等警察来的时候,我能说话了。我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个诈骗犯,救活我啊,我愿意坐牢。”
在故事接近尾声的时候,老谷和一宁的心情仍然没有平静下来。但是,谁也没有吱气,需要时间来抚平这段惊险。
老谷握起酒壶,主动倒酒,然后说:“为你的新生,干杯。”
三人端杯,一饮而尽。
建林抹了一下嘴角,继续道:
“我被送回原籍判了刑,判了五年。等到第三年时,这边公安部门派人到我老家,通过交涉,说我改造得不错,要把借过去拍电视。
就是拍我的经历,告诫别人不要上当受骗。在这边拍了片,就有人找我,说可以提前释放我,条件是做线人。
所以,名义上我是在这边服役,其实我已经自由了。由公安局的专人教我卧底知识。两年后,我就开始做小生意。再后来,组织上要我开一家民俗馆。我也为市局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线索。
然后,就开玉器店,这个店子是跟别人合伙,我没有这么多钱。
老谷,一宁兄弟,这就是我传奇的人生,有些事情就埋在肚子里,一埋就一辈子,我们是同行,所以才说出来。”
老谷说:“故事惊心动魄,但是,这其中的心得,特别是跟案有关的,还得你给我们总结总结。”
建林说:“心得可多,我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