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她只觉拥着她的庞大身躯明显僵了僵,头顶的气息也跟着冷却了许多。
登时双肩处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直接将她整个人推了出去。
若非梁仲言及时伸手接住,恐怕她就要摔倒在地了。
这死鬼当真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不过说了一句话,至于这样用力推她吗?
肩膀处因为用力过度,牵扯到手部经络,一双手一时又开始出血。
梁仲言急急给她点了止血穴,方止住了不住流淌的鲜血。
看着自己那双惨不忍睹的手,凌夏此时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她气恼地瞪向赫连郗夜,却见他瞅着她的手,眸光微动,终是甩了甩长袖,转过头去,一脸冷漠道:“让他们走!”
他话一出,四周的黑衣人也是一愣,但很快就顺从地齐齐退了开来,让了条宽阔的通道出来。
凌夏见状,也是一愣,明显有些难以置信,这家伙莫非鬼附身了,怎地突然转性子了!大费周章地抓了她过来,还拿姚清胁迫她,而今说放就放!
难道是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起作用了?
她说,别逼她讨厌他!他在意这句话?
不过,从他刚刚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也不见得他会在意自己讨不讨厌他!
这疯批的脑回路,她想了也是白想,因为根本想不通!
眼下,还是趁他还没反悔之际,赶紧带着姚清走才是!
也顾不上包扎伤口,她迅速拉了姚清,和梁仲言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见赫连郗夜自始至终一直盯着女帝离去的方向,一旁的黑袍宁长老犹豫着开口道:
“家主若想要女帝陛下乖乖留下,法子自是多的是,可为何却放任她离去?女帝此番回去,必定加强防守,且有二代在侧,他日再想抓人回来,恐非易事!”
赫连郗夜此时回过神来,方觉失态,旋即收回了目光,不屑道:“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我堂堂赫连氏家主,要什么女人没有!”
他身份高贵,从来都是女人爬他的床,被他踹飞,还没有他低声下气去求女人的!这女人不知好歹,竟然说讨厌他!
她以为她是谁?区区一个女帝,便是她太祖,当年对他也是毕恭毕敬!
他又不是非她不可!
可不知为何,说完这些话,他心口没来由堵的发慌!甚至于,刚刚稍稍缓解的绞痛也随之剧烈起来!
往回走了没几步,他双腿不自觉地发颤,眉心跟着拧成一团。
身后的黑衣下属发觉异常,急急搀扶住了他,连忙取出丸药递上去。
赫连郗夜颤抖着手接过药丸,快速吞了下去,然而心口处的绞痛还是分毫未减。
显然,长期服药,导致这些药对他的身体已经不起作用了!
他紧紧握着药瓶,重重砸了出去!然后闭了眼:
“吩咐下去,自今日起,开始闭关!”
身后的宁长老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家主竟然又要闭关,上一次闭关,可是整整十六年!
却不知,这一次又要闭关多久?
……
凌夏这边,在梁仲言的带领下,很快破除赫连氏布下的迷障,逃出了这处偏僻的地方。
望着身后一瞬消失不见的那规模庞大的院落,凌夏也不由惊异。
来的时候坐的马车,根本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出来才发现,原来这整个院落都被赫连氏布下了类似迷障一般的阵法,外面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难怪这赫连家族会被称为隐世门阀,有这许多奇特的阵法,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踪影。
就在他们出来的一瞬间,忽然噌噌十几道人影从高处的树干上飞下来,饶是凌夏也吓了一跳,以为赫连郗夜临阵反悔,又追回来了!
惊得她急忙拉了姚清的手,却见十几人纷纷落在他们身前,向着梁仲言跪拜:
“拜见主帅!”
“主帅您可算出来了,我等正准备破阵,进去接应主帅!”
凌夏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人是刀木先前安排好,过来接应的麒麟子。
梁仲言点点头,现在已经是寅时,比他们约好接应的时间还差一刻钟,难怪玄枵他们心急。
来之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便命玄枵带着几名麒麟子候在迷障外面,一旦过了时间他没有带女帝出来,便由玄枵通知十二阁主前来破阵救援。
一身深色劲装的玄枵马上吹起了哨子,只听得蹬蹬马蹄声响起,便有一辆马车闻声赶来。
三人跟着坐进了马车。
刚刚忙着赶路,没法给女帝包扎伤口, 此时她手上的伤口撕裂的明显更严重了。
梁仲言神色不由一凛,正要抽出早已备好的药箱,却见一旁的姚清已先一步握住了女帝的两只手,十分仔细地擦拭着伤口。
“陛下,疼不疼?疼的话一定要同小七说!”
姚清语气满含关切,他清理伤口的动作已经非常轻了,但还是担心弄疼女帝。
凌夏笑着摇头:“小七帮朕清理,一点也不疼!”
梁仲言心头蓦然一沉,去拿药箱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凌夏却没留意到这边的异常,继续问道:“小七,这些天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姚清边擦拭她手心,边摇头:“那天夜里,他们把我带到那里后,倒是没有为难我,每日衣食也不缺!”
赫连这死鬼还算有点良心,不过既然衣食不缺,为何姚清还是清瘦了许多?
对上她疑惑的表情,姚清脸色微赧:“这些天,小七担心陛下,是以食不下咽,寝难安眠!”
也是了,待在一个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她也不在他身边,无怪他忧心如焚!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现在没事了,等回去,就好好将养身体!朕喜欢活蹦乱跳的小七!”
姚清闻言,秀气的半边脸上露出一抹霞色,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小七听陛下的!”
他说话间,已将伤口清理的差不多,只是苦于没有伤药可以敷,忍不住叹气道:“要是有伤药在就好了,陛下的手一定能好得更快些!”
凌夏正想说,很快就回宫了,不急一时。
却不料一旁静坐许久的梁仲言,微暗的眼眸动了动。当下一言不发,直接递了一瓶伤药过去,放在桌上,随后靠着车厢后壁闭上了眼。
凌夏见此情形,心头不由咯噔一下,刀木这是生气了吗?
刚刚她只顾着对姚清嘘寒问暖了,全程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