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格子间里,沈妍夕蹲在马桶边一阵干呕。
这两天她的胃老不舒服,原以为是受了凉,刚才看见司桐和郁寒深的孩子,忽然意识到可能是怀孕了。
可是,她和江明修每次都有做措施……
“你们刚才看见司瑾彤的脸色了吗?比我的包还绿。”
沈妍夕好不容易止住胃里的不适,外面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伴着说笑。
“能不绿吗?前段时间上蹿下跳的给她女儿找对象,想让司董培养她的未来女婿当接班人,现在正牌继承人回来了,她估计都快呕死了。”
“还有那个沈妍夕,我看她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之前还妄想借沈沐黎攀上司家,做两大家族的继承人,笑死了。”
“我听说沈沐黎好像不大喜欢她,为了沈家有继承人才一直忍着,现在亲女儿回来了,就想赶紧把她嫁出去,沈家最近一直给她张罗相亲呢。”
“本来就是个孤儿,总不能一辈子占着沈家千金的身份吧?”
陆续的冲水声后,凌乱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
卫生间彻底安静下来,沈妍夕站在格子间里,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她知道沈沐黎不喜欢她,最近外婆也确实在托亲戚朋友给她介绍结婚对象。
她已经二十七,本就到了适婚的年纪,所以她从来没想过,催她结婚,是为了把她赶出去。
出卫生间,回到宴席厅,沈老夫人过来找她,“你去哪儿了?到处找你,快跟我去见个人。”
沈老夫人带她见的是司家那边的一个远亲。
前几年移民新加坡,在新加坡那边做生意,家庭条件不错,沈老夫人见小伙子一表人才又单身,赶紧把沈妍夕叫过来让两人见一见。
沈妍夕面上端着得体的笑,优雅大方地与人交谈,眼神却越发阴沉。
新加坡,那么远,果然是要甩掉她。
如果换成司桐,外婆肯定舍不得嫁那么远。
这场归家宴,整个海城上流圈的名流政要悉数到场,可容纳数千人的宴席厅人头攒动。
宴席厅是复式,宴席开始,全场的灯骤暗。
主持人一番字正腔圆的开场白后,语气激昂地说:“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沈氏集团和双生集团的千金,司桐小姐。”
在众人的掌声和惊艳的目光中,司桐穿着华丽的礼服,头戴皇冠,从重金打造的楼梯上款款而下。
这一刻,她尊贵无双,万众瞩目。
沈沐黎和司清城并肩走在女儿身后,看着女儿高贵优雅的模样,沈沐黎的眼中克制不住地泛起热泪。
手忽地被握住。
转眸,看见司清城的手握住她的,抬头,对上他儒雅温润的眼。
那里面饱含深情,沈沐黎抽回自己的手,转过头,不再看他。
司清城看着空掉的手掌,眼里的光暗了暗。
……
“真没想到郁太太才是司家和沈家的公主,夭折的那个是假的,我记得以前那个假公主好像跟郁家长孙定过亲,有没有这回事?”
“确实定过亲。”有人接话。
“这么说,郁太太要是没被换走,这会儿应该是郁大少的未婚妻,说不定已经结婚了。”
“可不是,造化弄人,郁太太以前还跟郁大少谈过恋爱,说明这两人确实有缘分,要不是出了这么狗血的事,这两人简直天生一对……”
郁知珩端着酒杯站在角落里,听着耳边人的议论,心底的痛剧烈翻滚,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下午两点多,宴会结束,郁寒深和司清城、沈沐黎一起送客。
司桐去休息间换回休闲衬衫和阔腿裤,这会儿君宝和卿宝吃饱喝足,躺在婴儿提篮里睡得正香。
郁、司、沈三位老夫人和三位老爷子过来看孩子,坐了一会儿,满眼不舍地各自回家。
几人走了没多久,休息间的门再次被推开,司桐正在清点收到的礼物,以为是郁寒深回来了,雀跃地看向门口。
看见郁知珩,她眼里的笑淡了淡。
“有事?”不过唇边依然是上扬的弧度。
郁知珩径直朝她走过来。
司桐敏锐地察觉出他的状态不对,本能地站起身想回避,可在看见郁知珩眼里的泪时,微微一怔。
就在她怔愣的间隙,郁知珩将她抱进怀里。
有眼泪落在她的肩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有些烫。
司桐抬起的想要推开他的手,在半空滞了滞,最后缓缓垂落。
旁边的佣人纷纷低着头,不敢乱看。
休息室静得落针可闻,司桐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过去片刻,轻声开口:“你喝醉了。”
郁知珩弯着腰,紧紧地、用力地抱住她,脸埋在她的肩窝里,许久,他说:“如果你没有被换走多好,我们会一起长大,一起毕业,然后恋爱,结婚,生子。”
司桐愣了一下,她也听说了司家和郁家定过亲的事,可是,“没有如果。”
冗长的沉默之后,郁知珩难过地说:“是啊,没有如果。”
“对不起,桐桐。”他缓缓收紧手臂上的力道,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对不起,给你带去这么多伤害。”
“幸好你还活着,谢谢你还活着。”
……
“发什么呆?”郁寒深低沉的嗓音拉回司桐的思绪。
司桐回神,看见丈夫深邃温柔的脸庞,弯了弯唇:“我在想这么多礼物应该怎么处理。”
“喜欢的留着,不喜欢的就卖掉。”郁寒深的腔调不紧不慢,视线落在妻子的肩上。
抬手,指尖捏住那片潮湿的布料捻了捻,眼眸幽深。
司桐这才发现衣服被郁知珩哭湿了一大片,休息室门口有保镖,郁寒深应该已经知道郁知珩来过。
担心丈夫心里不舒服,想说点什么来解释,卿宝忽然哼唧起来。
郁寒深立刻起身过去,熟练地查看孩子的尿不湿。
司桐看着他给孩子换尿不湿的慈父样,不顾旁边有好几个佣人在,从后面抱住郁寒深肌肉结实的腰身。
脸颊贴在他背上,在丈夫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中,她缓缓开口:“刚才郁知珩来过,他情绪不好,说了些话。”
郁寒深低沉的一声‘嗯’,通过胸腔,震动着传递到司桐的耳中。
司桐见男人反应平平,歪着身体,下巴戳着他坚硬的大臂,视线越过男人的肩头,看向他立体深刻的侧脸。
“你不介意?”
郁寒深手上的动作不停,扫过来一眼,语调波澜不起:“介意什么?”
“……”司桐看着他。
半晌,忽地一笑,趁郁寒深弯腰抱卿宝,踮脚尖在男人脸颊重重亲了一口。
“没什么。”她笑。
郁寒深思想成熟,情绪稳定,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吃味。
下午郁寒深有个会,把司桐和孩子送回贡院,他去了公司。
沈沐黎拎着行李箱,厚着脸皮住进女儿和女婿的别墅。
晚上郁寒深有饭局,晚饭就母女俩,沈沐黎正给女儿夹菜,忽然接到沈老夫人的电话。
“小黎,你回来一趟,夕夕出了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