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半个月前相比,顾星渊似乎瘦了许多,眼底下一圈厚厚的黑眼圈。
一见到顾星言,顾星渊便破口大骂:“顾星言,你放肆,放肆!本王是你的三哥,你胆敢叫人绑我,谁给你的狗胆!快把本王给放了,否则,我要你好看!”
顾星言一步步走到顾星渊面前,脸上的杀气隐隐似要压不住。
“好啊,本帅等着,等着你如何给本帅好看!你做下的好事,本帅还没和你算账呢。”
李双晚一到便先去问了郡守府里的人,大致了解了一遍自他们走后,顾星渊的所作所为。
刚进来,便听得顾星渊对顾星言破口大骂。
李双晚一股怒气冲上头,苍狼军死了那么多人,牛蛋死了,上百工匠为了不拖累大军,全部自刎在阵前。
好不容易打下的胜仗,就要败在这个蠢货手上了!
她大步上前道:“既然辰王殿下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么,大帅,不如先将他关去割下阿瓦头颅的那间牢房,在那里也好叫辰王好好反省反省。”
顾星言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好呀,舒将军此建议甚得本帅之心。”
“你敢!舒琰琰,你个贱人,不知从哪里来的贱民,你敢!”
顾星渊被人押着,脚却朝李双晚不断踹去。
李双晚觉得他很可怜,一个离开了陈廷华和陈士辉,什么也不是的蠢货。
他总活在自以为是的梦境中,以为就凭他的本事,就能和陛下,和星言他们一决高下。
殊不知,离开陈家,他什么都不是!
“来人,将他投入关押过阿瓦的大牢。”顾星言大声下令。
“我不要,我不去,顾星言,你混蛋,你畜生,顾星言,你放开我,放开我!”
顾星渊目眦欲裂,一听要将他押到一个关过死人的牢中,脸色顿时就白了。
阿瓦被他折磨得只剩最后一口气,他才命军医去医治,可军医说已无力回天了。
他当初不是没有过害怕的,但哪里想到阿瓦堂堂一个大将军王,竟然这么不堪折磨,不过吊了十几天人就要死了。
人死,总要发挥他最大的作用才行。
于是他命自己的属下就在牢中割了阿瓦的头颅。
属下把血淋淋的头颅拿给他看时,阿瓦圆睁着眼,眼中的怒气就连死了都不曾消散,死死地瞪着他。
他当即吓得跌倒在地,大骂属下,还让人赏了他几十鞭。
可怜的下属至今躺在床上起不来,仍没想明白,辰王为何要罚他。
这几日,顾星渊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阿瓦死不瞑目的样子,甚至好几次从噩梦中惊醒。
阿瓦的阴魂还在那间牢房里,都还没散,他绝对不能被关去那个地方。
舒琰琰这个贱人,贱人!
最毒妇人心,果然,蛇蝎心肠!
顾星渊不顾形象,破口大骂:“顾星言,舒琰琰,你们敢,你们敢!顾星言,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三哥,我是大梁的亲王,顾星言!”
“我不去,我不要去关到那个牢里。顾星言,你放开我,放开我!”
见顾星言根本不理他,顾星渊又痛哭求饶。
眼泪哗哗从他脸上滚落,极其丑陋。
“九弟,我错了,三哥错了,你别把我关在那里,换个地方好不好?”
“就在郡守府,我保证不会迈出郡守府半步,我发誓,我保证。”
“你去和昭国使团和谈,这个谈判主使官,三哥让你当好不好?”
“九弟,好不好?我求你了,别把我关那里去,我害怕,三哥害怕啊。”
李双晚看着跪在顾星言脚边的顾星渊,哭喊着不断求饶,只觉得他既可恶,又可怜。
明明没那个能力,却被陈士辉他们推来了壤城,以至于将此事办得一塌糊涂。
明明他野心勃勃,却德、能都不配位,还日夜做梦肖想他承担不起的责任。
是陈贵太妃和陈廷华等人从小给他编织的梦太过美好?
还是他什么都不需要动脑子,只要当好他们的牵线木偶就可以了?
就算他能登上帝位,也不过是陈贵太妃和陈氏一族的傀儡罢了。
顾星言微微蹙眉。
梁天佑朝顾星渊身后的两个士兵呵道:“还不快点把人拖走,这像什么样子!”
顾星渊力气极大,他又是亲王,士兵们不敢对他使大力气,万一弄伤了他,只得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听到梁小将军发话,两个士兵这才将人从地上架起就走。
顾星渊见自己都已经低声下气地求顾星言了,他竟然还是半点情面不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下他面子。
又破口大骂,什么恶毒的话都骂得出口,简直不堪入耳。
莫林烦死了,随手扯过一个士兵的头巾,揉巴揉巴塞顾星渊嘴里了:“吵死了。”
顾星渊朝莫林蹬腿,瞪眼睛,嘴里呜呜呜,你一个狗东西也敢来欺我!
莫林突然福至心灵,自己似乎忘了,眼前这位丢人现眼的家伙是大梁的辰王,陈贵太妃的儿子,陈大将军的宝贝外孙。
他只是一个小小随从。
脑子一嗡,完了。
辰王殿下会不会杀了他呀,他还不想死啊,媳妇都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呢,呜呜。
嘴角一扁,求救似地看向自家主子,默默祈祷:主子,救我。
就见顾星言向他投来一个赞赏的视线,甚至还点了点头。
莫林顿时挺直了腰杆,乖乖,主子表扬他了,他如今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这不,主子边上的姑娘都朝他竖大拇指呢。
于是,莫林把那破布塞得更紧实了一些。
耳边终于不断嗡嗡嗡了,李双晚揉了揉眉心。
顾星言看向她:“怎么想起把他关那儿去的?”
李双晚朝他一挑眉:“我刚去问了他的贴身随从以及郡守府里的几个下人。他们都说这段时间,顾星渊老做噩梦,常常惊叫什么‘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然后从梦中醒来。”
“醒来后,便大口大口喘气,脸色惨白,再难入睡。”
顾星言慢慢摩挲着腰间的龙纹玉佩,淡淡一笑:“他也有怕的时候。”
“吴将军刚和你说了吧,他在郡守府,招了不少歌舞伎作陪?”
“嗯,是说了。”
顾星言诧异一瞬,顿时就明白了:“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