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这边！快啊......”
“可可阁下！这里有人的伤口污染程度加重了！”
“可可阁下！刚传送过来的灵者里有人的污染程度到达峰值！”
“可可阁下......”
“可可......”
云念伊看着奈可可旁边渐渐排起的长队和围满的人，还是没有选择过去碍事。
她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兔子包包，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凝视着前方，眼前的景象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也感觉自己这身衣服在这个场景下是多么格格不入......
每一次传送光芒闪耀之时，都会带回身受重伤的灵者。
他们无论年龄性别，全都灰头土脸，身上的作战服破烂不堪，沾满了鲜血。
有些人手中紧握着自己的残肢断臂，有的人身体上被利器刺穿，前后都留下了两个大洞汩汩冒着鲜血。
还有些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声音中有遗憾、有恨意、有不甘......唯独没有惧怕！
更有甚者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们仍活着。
有些被小心翼翼抬上担架上的灵者面色苍白如纸，身上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液，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
这里大部分都只是受伤严重，但并不是没有死亡！
有些人拼着最后一口气捏碎的空间晶核，刚一被传送回来气息就彻底消失......
有些只剩一口气被直接抬着就往大楼里跑......
一大群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忙碌地穿梭在伤者之间。
他们迅速处理伤口，灌药、止血、包扎，给予紧急治疗，但面对如此众多的伤员，他们的努力显得杯水车薪。
医疗人员不如伤者多，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时间紧迫，每一秒都可能决定生死。
真要算起来，这些大部分都还只是轻伤......
而真正的重伤还在那栋楼内......
云念伊紧紧地抱着兔子包包，深深看了眼那栋充满科幻色彩的大楼。
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上面被玻璃划到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残留着早已干涸的血迹。
拢了拢身上穿的黑色小裙子，撸起了外套的袖子，走到旁边包扎的小组要了一件白大褂，也加入了包扎的行列。
怎么说她在特事局都是医疗人员，虽然天赋有点不尽人意，但她的包扎技能学的可好了！
顺带时不时在一些伤势不重的灵者身上刷一下技能。
但遗憾的是，能被传送回来的灵者，除了灵力和补灵剂全部耗尽的就没有几个人是轻伤。
甚至就连中等程度的伤害都不多见！
云念伊要费好大劲才能攒好一个治愈。
她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翻起血肉脂肪。
将一条毛巾塞进女人的嘴里提醒着：“有点疼......忍一忍......”
女人咬着毛巾点了点头，下一秒额头的青筋暴起，压抑的闷哼声在哀嚎与嘈杂声中并不起眼。
云念伊手又快又稳的将女人外翻的伤口缝上，用纱布和绷带缠好。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云念伊点了点头，提着旁边满是鲜血的大刀一瘸一拐的腾开了位置。
几乎是女人刚站起身，下一秒就有人补了上来。
“I don't need painkillers please。”（我不需要止痛药谢谢）
“oK......”
云念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将小刀缝合针什么的全部放进了酒精里消着毒。
这句话是她在这五六个小时期间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云念伊看了眼这人身上的伤，麻木的拿起另一边消好毒的小刀将里面的石块泥沙清理干净。
熟练地把一根新毛巾塞进男人嘴里，针线什么的准备好开始缝合......
压抑的闷哼声在云念伊的耳边响起，但她已经能做到将其完全无视。
要知道她伤口缝合还是在不久前现学的！
在一众东洲人面孔中冒出一个种花国面孔就已经很显眼了，更别说云念伊纯黑色洛丽塔配白大褂的不伦不类。
原本负责这边的医疗小队队长笛莎想说什么，但当她看到云念伊能上手包扎的时候就没有管她，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情。
本来医护人员就不够，现在多出来一个会包扎的她开心还来不及！
但后面的伤者越来越多，情况也越来越惨烈。
云念伊默默将那些缝合手法记在心里，继续包扎着那些看起来不严重的伤口。
期间她无数次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报服装设计，为什么没有报医学类相关的专业。
结果包扎着包扎着，她面前就被推来了一个需要缝合的伤员。
云念伊当时手里拿着针线，整个人都是蒙的，听着那人的惨嚎声，手抖得厉害。
这一幕刚好让笛莎看见了，上前面色严肃地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但云念伊脑袋空空，完全没有听进去她说的话。
笛莎看到她的样子，也明白了什么，不再说话，而是直接上手演示了一遍。
云念伊拍了拍自己脸，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地看着，将所有的手法和步骤都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只可惜，笛莎只演示了一遍，刚刚演示完，就被人叫走了。
徒留云念伊一脸‘别走’的表情，拿着针线看着狰狞外翻的伤口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她的第一位受害者......
不，第一位接受云念伊缝合的小姐姐不停说着没关系、不要害怕之类的单词......
云念伊这才深呼了一口气下了第一针。
手感出乎意料的好，就和她缝那些布料的时候有的一拼。
她这才知道原来缝合伤口和缝衣服差不多......
杀过人的都知道，当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需要做心理建设克服恐惧，当你杀第二个人的时候内心会紧张和愧疚，当你杀第三个人的时候内心深处会充满快感......
当你杀无数人的时候，内心就只有麻木！
当然，云念伊还没有变态到给人缝合个伤口就产生快感的地步。
但那一个又一个需要缝合的伤口让她几乎没有时间思考。
期间笛莎来看过几次，又上手教了云念伊一点东西，在看到云念伊缝合的伤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来过。
先不说好不好看，最起码该清理的东西清理了，该缝的都缝进去了......
这就足够了！
无菌环境对灵者来说基可有可无，他们的身体素质不会让他们因为一点‘小’伤就发炎生病......
至于为什么不给打麻药？
先不说麻药现在大部分都在大楼里。
就单说这些灵者除了真的怕疼的或者说不出话的，基本上每一个在处理伤口之前都会说上一句‘我不用止痛药’。
几乎所有的灵者都认为，止痛药也就是麻醉剂会影响他们挥刀的动作和速度！
在外面的治愈药剂储备也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全部用光了。
就连被维洛尔塞到兔子包包里的十几瓶也被她喂了给伤情较重的灵者。
奈可可那边只会比他们这里更忙。
净化类天赋就只有她一个，但污染程度在危险边缘的灵者越来越多。
一瓶又一瓶补灵药剂灌下去，一次又一次体内的灵力被抽空，奈可可一张小脸惨白的吓人。
云念伊让人顶替一下自己的位置，将自己身上一半的补灵药剂全部塞到了可可旁边放满补灵剂的大箱子里。
奈可可刚想和云念伊说说话，下一秒就被人抱到了一旁。
白色的灵力顺着她的小手流进一个面色狰狞暴躁的人的体内，本就苍白的小脸更加白了几分。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停下！
围在奈可可身边的，基本上都是时刻处于危险阶段，下一秒就有可能污染程度加深彻底堕种化的灵者......
就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云念伊只是看了一眼，转头向自己的位置跑去。
只是跑着跑着，她的脚步缓缓顿住......
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缺了一条手臂的少年，单手抱着怀里更小的女孩，女孩胳膊无力地耷拉着，胸口处没有丝毫起伏。
少年那张鲜血与污泥混杂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目光空洞而麻木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艰难地走着，每见到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疗人员便会停下脚步，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冀的火花。
然而，医疗人员只是匆匆看了他怀里的女孩一眼，便无情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
少年的眼神再次黯淡下去，绝望和无助在他的脸上交织。
失去亲人或自己死亡的场景在现场几乎随处可见，这让云念伊的心如刀绞。
毕竟就连清欢姐都......
她抿着唇，转身离开。
“彻底死去的人是救不活的......”
云念伊默默念叨着。
但......
她能让濒死的人救过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