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象过两人会相逢,可没想到会这般快,有些猝不及防。
心微微颤抖,水润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
前世,对他的恐惧深入骨髓,可最后才认清他真实的性情。
他不是已经离京大半年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遇到。
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和身后绵延无尽的官道。
是了,他回京了。
前世他浑身是血地出现在暗室内,徒手将困住她的铁笼震碎。
像个煞神从天而降,眼神阴鸷,手段残忍。
可唯独对她充满柔情,像对待稀世珍宝般将她残破不堪的身子极尽轻柔地搂在怀里。
重生归来,午夜梦回时,总是重复那个梦境,半夜惊起,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温声低语“我来迟了”。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流过,滑落在地面上,融入雪中消失不见。
来不及擦拭眼泪,薛软软提起襦裙一角,朝着车厢走去。
“姑娘,留步,若您再继续往前走一步,别怪我手中的剑不长眼。”
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锋利的刀刃抵在她白皙修长的脖子上,在寒光中闪烁着锐利的锋芒。
速度极快,薛软软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虽然她知道就算自己反抗也无用。
“我会医术,可以给你们主子治病。”
她声音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因为被剑尖抵住脖颈而害怕抑或愤怒。
这是她欠慕容洵的,哪怕他要自己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
若不是为了报答前世慕容洵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她定然不允许有人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多谢姑娘的好意,不过不用麻烦了,主子的病自有专门的太医看诊。”
黑影并没有因为薛软软的话有丝毫妥协,甚至还将剑锋往前挪了挪,紧紧地抵住她的脖颈。
白皙的脖子上很快就出现一道鲜红的血痕,在清冷月光的映射下,有种诡异的媚色。
明明这姑娘长相平平无奇,黑影差点被那双娇媚艳绝的眸子蛊惑。
稳了稳心神,黑影丝毫不肯退让。
主子的病知道的人很少,若不是恰好在今夜犯病,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为了保护主子的安全,他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给主子看诊的。
外面的郎中更是不可能,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冒不起这个险。
万一被有心之人混入,后果不堪设想,摄政王府的所有下人都对此非常谨慎。
“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现在情况危急,再不救你主子他随时有生命危险!”
好不容易心善一回,主动给人治病,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
要知道前世求她治病的人都能绕着京城排三圈,何时受过这种冤枉气。
薛软软气得小脸红扑扑的。
若不是要还人情债,当她愿意给他主子治病吗?
“不劳姑娘费心。”
黑影面无表情,寸步不让。
薛软软差点被气得仰倒,这人怎么这么油盐不进的。
“我不管,反正今天这病你让我治也得治,不让我治我偏要治!”
好歹是被亲人捧在手心里疼宠了一世,这点小傲娇性子还是有的,薛软软掐腰表示不服。
“姑娘既然如此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黑影担忧主子的病,再无耐心跟此女周旋下去,正打算动手将人拍晕扔到路边的雪堆里去。
“燕潇,放她进来。”
清冷淡漠的嗓音从车厢内传来,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起来情况非常不好。
黑影动作一顿,撤回锋利的剑刃,恭敬地退到一边。
“哼!”
薛软软昂着小脑袋,对着黑影轻哼一声,冲着车厢走了过去。
打开车厢,浓郁刺鼻的血腥味袭来,薛软软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慕容洵怎会病得如此严重?
前世她至死,他都还活得好好的,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撑不了多久的样子。
想归想,薛软软整了整衣衫,严肃着小脸钻进车厢内。
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清冷孤傲的男人嘴角染着鲜血,用冰冷淡漠的眼神看向她。
薛软软窒了窒,心跳加速,差点被那双眸子迷住。
她稳了稳心神,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空座前坐了下来。
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袭来,似栀子花般清香,又似兰花般高远。
慕容洵抬头看向出现在面前的女子,小脸上满是脏污尘泥,乌黑的发丝凌乱不堪,几绺碎发垂落在肩侧。
衣衫不整,泥点遍布,狼狈不堪中又透露着些许的自然美。
最让他感到心惊的是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像蛊惑人心的妖精,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感,酥酥的麻麻的,说不上什么感受,就是很神奇。
慕容洵轻声哂笑,他何时变得这般饥不择食了。
被那个男人盯着,薛软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视线下移开始诊脉。
当看到慕容洵被侍卫扶住靠在软枕上时,蹙了蹙眉头,小脸上满是不赞同之色。
“不要抱着他,把他放下平躺在软垫上。”
月吟对薛软软的要求有些迟疑,怀疑她是否真会医术。
以前主子犯病,院使大人都让他们把人扶起来坐正。
这姑娘的要求与院使大人的截然相反。
私心里,他自然更相信院使大人的话。
“按她说的做。”
慕容洵神色依旧清冷淡漠,面无表情地吩咐月吟,丝毫看不出来已经重病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是,主子。”
月吟没再犹疑,扶着慕容洵仰倒在软垫上。
薛软软见状才勉强满意地点点头,只有病患配合治疗,才能更好地诊断病况。
她伸出两根白嫩纤细的手指毫无顾忌地直接搭在慕容洵的手腕上,静心感受脉搏的跳动。
水光潋滟的眸子里闪烁着碎光,娇嫩的小脸紧绷着,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放松,变化多端。
慕容洵看着女子略显稚嫩的脸庞,不禁嗤笑自己病急乱投医。
这么小的姑娘,能看什么病,不过是读了几本医书看过几个方子罢了。
“怎么样,主子的病......”
月吟被薛软软复杂的表情弄得心情波动起伏,这姑娘把了这么久得脉,一句话不说,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