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后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寒风吹过,长街两旁的树上的枯叶纷纷落了下来,行人踏过发出咔嚓的响声。
早晚的寒风冷得刺骨,人们也不爱出门。
下江南新推出了外送,但梨香园的生意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姚薇已经将铜锅的食材备好,但炭火一事始终没得到解决。
此事传到林衣容耳里,她想了想道:“我记得崔家以前有个合作了许久的友商,似是做炭火生意的,你去找找他,看能不能有法子。”
崔颜第二日便找到了林衣容所说的那人,一听是崔家的人,立马乐呵呵地答应了。炭火一事很快便办成,新菜式一事也渐渐赶上了日程。
梨香园推出铜锅的第一日来的人并不多,崔颜便在门口摆起了一口铜锅,下面烧着炭,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冒个不停。
有路过的人便停下脚步来看,白晓霜连忙介绍起了这铜锅,不少人便生起了兴趣往里走了进去。
特别是下了两日大雨,天气更加冷冽。人们便更爱这吃了暖洋洋的铜锅,梨香园一时之间一座难求。
一日。
崔颜正在梨香园中清点炭量,落冬推开门慌忙地走了进来。
崔颜皱眉看过去,落冬一向不会这样莽撞打扰她,见她神色慌张便知定是有急事。
果然,崔颜一听整个人蹭的一下站起来,笔尖上的墨汁沾到手上还不自知。
“什么?!”
落冬道:“老爷前些日子去家中的庄子视察,经过碧英县的途中意外被落石砸中,似是受了伤。”
“那、那....”崔颜一下乱了心神,她攥紧了手帕,一时不知所措。
落冬道:“夫人要不去问问大爷?他定是知道该怎么办。”
“好!”崔颜带着人立马去了崔府,一见到崔衡便开始问崔父的情况。
崔衡摇摇头,叹了叹气:“如今通往碧英县的路都被封了,援救的官兵根本无法进去。”
崔颜焦急万分,又听崔衡继续道:“不过我听说萧元昇似乎在碧英县,也不知他和父亲有没有遇上。听说萧元昇带的人里面有大夫,若是两人遇到了,父亲应是有救。”
“不行,我要去看父亲!”崔颜道。
崔衡连忙将他拦了下来,道:“我已经写信让你二哥去了,他比我们近,应当很快就能赶到。”
林衣容也跟着劝慰道:“颜儿放心,之后我便让你二哥将父亲送往京城,这里大夫多,父亲定能安然无虞。”
见崔颜仍然不肯坐下,崔衡继续道:“就算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进到碧英县,如今每个关卡都有朝廷的军队。”
“况且万一在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你也看到了,京城内的流民已经这么多,更别说城外,你一出城恐怕就会被他们围上。”崔衡道。
崔颜缓缓坐了下来,只好道:“那就先等二哥的消息。”
崔衡拍了拍崔颜的肩,安慰道:“放心,父亲定会平安无事。”
他说这话时心中也没多少底气,江南水灾已经持续了几个月,父亲现在又受了伤,被困在碧英县中不知是什么情形。
但他毕竟是家中的长子,对外要撑起家族重担,对内要稳住家中众人。
到了傍晚,宫中有马车来接崔颜。
崔衡瞧着那的马车,皱眉问道:“妹妹,这马车是你置办的?”
崔颜以为崔衡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心虚地回过头去。
便见崔衡走到那马车前,仔细地瞧了瞧那马车,道:“这马车前有四匹马,你用这样的马车实在不合规矩。”
崔颜抿了抿唇,低着头道:“是...我以后不用了。”
崔衡只当她是闹了小脾气,走上前道:“妹妹,我也是为你好,要是这样不合规矩的事被陛下发现了,恐怕会遭到斥责。”
崔颜面色一顿,轻轻地‘嗯’了一声后离开。
崔颜上了马车,由着他们将她送进宫中。
马车停下,面前的车帘被人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谢忱的脸。
他伸出手,声音温柔道:“夫人快快下来吧。”
崔颜将手放到他的手中,她跟着谢忱到了偏殿,便见往日放着檀桌的地方竟然摆着一口铜锅,下面还烧着炭。
殿门关拢,冷气被隔绝在外,崔颜顿时觉得暖和至极。
崔颜抬手揭开湖蓝色披风的结,谢忱绕到她身后,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披风,而后递给了侍女。
“朕听闻这几日夫人的梨香园热闹得很,朕忙于政事无法亲自到场,便让人照着样式也弄了一个。”谢忱拉着她坐下,问道:“夫人瞧着怎么样?”
崔颜看过去,菜式比梨香园精致许多,还有那炭火竟然还用的红罗炭。
这么昂贵的东西拿来热锅,真是奢侈。
崔颜暗中咂舌,但面上淡笑道:“极好。”
谢忱将东西都放到那铜锅里,很快便沸腾不已。
崔颜想起父亲一事,抬眸看了看谢忱,她试探地问道:“不知...水灾一事如何了?”
谢忱面色如常地回道:“这些日子有几个地方的灾患已经控制住了,想来不日便能解决。”
“那、那可有人受伤?”崔颜又问。
谢忱抬起眸和她对视,问道:“为何这么问?”
崔颜愣了愣,随即低头望着碗里的菜,淡声道:“只是问问。”
见谢忱没说话,她只以为谢忱政事繁忙,一个不起眼的人受伤他又怎会知晓?
崔颜也不好再提父亲一事,安安静静地用膳。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地沸腾着,冒起袅袅烟雾,还有铜炉下的炭火将崔颜的小脸得通红。
谢忱瞧着她微微鼓起双颊,将那菜吹凉,而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
他心中微动,只觉崔颜可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