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子最近比较烦。
他原本以为，只要搞定了吕雉，就能够顺利地封刘如意为太子。
甚至为了补偿刘盈，他还想着封刘盈为汉王。
可是，看着长乐宫内群情激愤的文武百官，刘邦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错得很离谱。
萧何、陈平、周勃、灌婴、周昌……这些跟着自己打天下的老伙计们就像吃了枪药似的，坚决反对另立太子。
而那些儒生们更是离谱，商山四皓脸红脖子粗，就差指着刘邦的鼻子骂了。
饶是刘邦的脸皮再厚，此刻也被骂得动了真火。
“淡定！淡定！朕是皇帝！朕要大度。”
刘邦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
虽然他很想杀人，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是绝不能杀人的。
一旦杀了人，那就相当于把刘如意推到了群臣的对立面。
可是——
刘邦下意识地看向身边，却没有看到吕雉的身影。
目光一转，他看见了樊哙。
这位大汉第一开国猛将正依靠在梁柱上，眼皮低垂，睡得哈喇子都要流了出来。
再一转，他又看见了萧何、看见了陈平、看见了周勃、看见了商山四皓、看见了大汉的文武百官们。
这一刻，刘邦忽然感到了一种没来由的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
哪怕当初面对项羽，都不曾有过类似的恐惧。
“盈儿虽然柔弱，可是有吕雉，有樊哙，有吕家，能够镇得住场子。”
“如意……如意真的能够镇得住吗？”
刘邦很罕见地迷茫了。
可是他不甘心。
他是大汉的皇帝！
是打过仗、见过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铁骨头、硬汉子！
他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当太子？
再说了，这天下是乃公打下来的！
乃公想给谁就给谁。
“砰！”
刘邦忽然重重地拍了拍桌案。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太子是储君，是大汉的国本，必须要慎重，盈儿体弱……”
“嗯？”
感受到群臣那吃人般的目光，刘邦顿了顿，话到嘴边便改了口：“既然大家各执一词，那么七天之后，群臣百官匿名投票，重立太子。”
……
……
聊天群内。
吕雉：“刘邦要匿名投票，重立太子。”
马秀英：“匿名投票？重立太子？他这是昏了头啊。”
卫子夫：“看得出来，高祖皇帝是真的喜欢刘如意。”
武则天：“喜欢又如何？皇帝岂能凭着个人好恶做事？”
武则天：“看看老李家。李渊喜欢李世民，李世民喜欢李泰……可结果呢？”
徐妙云：“结果就是唐太宗李世民不仅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弟弟，还把所有的侄子屠得干干净净。李承乾效仿李世民造反，最终失败被流放，抑郁而死。”
武则天：“抑郁个屁，那是被毒死的。李世民为了给李治铺路，最终下令秘密杀害了李承乾。”
卫子夫：“嘶！”
马秀英：“嘶！”
徐妙云：“嘶！”
朱琏：“啊？你这……怎么跟史书上的不一样啊。”
武则天：“你是信司马光还是信本宫？”
朱琏：“……”
武则天：“顺便说一句，李世民死了之后，李泰联合蜀王李恪、房遗爱等人试图造反，结果都被李治给宰了，名正言顺。”
武则天：“论腹黑，本宫比李治差远了。”
吕雉：“……”
学吧，学无止境啊。
……
……
又聊了一下接下来的局势发展以及注意事项，吕雉心满意足地关上了聊天群，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邦子啊邦子，你一直在忌惮我吕雉，忌惮外戚掌权。”
“可没有外戚，又有谁能帮你抗衡那群大汉的勋贵呢？”
说话间，宫女快步走来：“皇后娘娘，鲁元公主正在殿外求见。”
“嗯，让她进来吧。”
“喏。”
不多时，鲁元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母后，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能坐得住啊！”
“你看你，又急。”
吕雉端起一杯绿茶，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父皇要百官匿名投票，重立太子！”
“这事儿啊，本宫早就知道了。”
“戚夫人那个贱人正带着刘如意，在长安城里四处拜访朝中大臣，给自己拉选票呢。”
“那又如何？”
吕雉不紧不慢地说：“她做的任何事情，都在你父皇的默许之下。”
鲁元急了：“可是母后，再这样下去，您难道就不怕刘如意真的当上了太子吗？”
吕雉笑道：“谁能当上太子，你父皇说了不算，本宫说了也不算，至于朝中的文武百官，他们说了更不算。”
鲁元：“那谁说了算？”
吕雉看了看窗外，笑而不语。
不急！
棋局已经布好。
刘邦，该你落子了。
……
……
“不是，太子殿下，您怎么还能沉得住气呢？”
“不然呢？”
“那刘如意可正在四处拉选票呢！”
“那不挺好，反正孤是不想当这个太子。如意想当，就让他当好了。”
东宫之内，刘盈人淡如菊，与世无争。
刘肥和刘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带不动！
真的带不动！
说话间，兄弟三人来到一处花园里。
花园内，一群妙龄少女正在玩耍嬉戏，笑声如银铃一般，惹得人春心荡漾。
“这些都是母后亲自挑选的家人子。”
刘盈搂着刘恒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恒弟，过几天母后为孤选妃，顺便也给你选一个？”
“……”
刘恒：“那就多谢太子殿下美意了。”
“谢什么，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
刘盈遥指着其中一个少女，笑道：“孤打算选她为妃，大哥，恒弟，你们觉得如何？”
二人顺着刘盈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绚烂花丛中，有一穿着布衣的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纤腰款款，罗袜生尘。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色彩。
刘恒忍不住看得痴了，呢喃问道：“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丽婉约的女子。”
“怎么样，孤的眼光不错吧！”
刘肥问道：“这女子叫什么名字？”
刘盈笑道：“窦漪房。”
刘恒茫然地看着刘盈。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失落。
就好像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