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黄药师的面,能跟黄蓉赌什么?
赌“今晚你陪我洞房花烛”?
这肯定不行。钱青健并不喜欢黄蓉。如果这么赌了,再如果黄蓉输了,更如果黄蓉不跑而是愿赌服输上了他的床,他反而会觉得对不起郭靖。
假设没有郭靖的存在,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出现了,黄蓉嫁给了钱青健,钱青健会因此而得意么?
他当然不会得意。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来做媳妇,而且这个媳妇还有较为深厚的背景,又是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的,这种媳妇娶回家,找罪受呢?这种事,恐怕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得意。
那么,一直以来,钱青健在遇见黄蓉的场合下,总是尽可能地折腾折腾黄蓉,让黄蓉一再吃瘪上当,让黄蓉一再心中难受。难道只是出于对黄蓉的报复么?
如果只是报复,那么他还要这样折腾黄蓉多久?还要报复多久?到底想要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这般种种,其中最深层、最根本的原因,就只有钱青健自己知道。
所以他现在当着黄药师的面,也当着江南六怪和郭靖的面,对黄蓉提出的赌注很简单;“如果你输了,你就要为我做一千道菜,一顿饭最多做八道,做够一千道为止。今后,每当我找到你并且我提出要吃的时候,不论你当时是何种身份,也不论你当时在做什么事,你都必须无条件为我做菜。【ㄨ】我没有表示吃菜的时候,你做给我也不算。”
黄药师一听这赌注,就知道钱青健是在让着黄蓉,这在对赌的学问里,叫做“以大博小”。通常情况下,都是对赌局具有近乎绝对把握的一方,才敢用这种方式来引诱他人来赌博。
而这场赌局是黄蓉提出来要打的,钱青健用这种方式来赌,那不是让着黄蓉又是什么?黄药师心中一阵感动,“青健这孩子,对蓉儿多好啊!”
黄蓉想的却是,钱大哥还挺馋的,待会儿赢了他,给他做点好吃的,让靖哥哥和爹爹一起吃顿好的。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钱青健提出的这个赌注,黄蓉根本没往心里去,他输定了!
所以黄蓉说道:“好吧,钱大哥,你抓好打狗棒,准备好了就说一声,然后我就开始抢了。”
钱青健呵呵一笑,心想:不就是打狗棒法的绝招“獒口夺杖”么?根据记忆中的描述,说是当竹杖被高手敌人夺去之时,只要施出此招,立时夺回,百发百中,即是武功高出己方数倍之人,遇上这招也决保不住手中杆棒!
记忆里,黄蓉自从学了打狗棒法之后,这一招“獒口夺杖”屡试不爽,曾经分别在杨康、霍都等人的手中夺过打狗棒,一夺一个准。而今日今时,黄蓉尚且未曾用过此招一次。
好吧,就跟黄妹子玩一玩。想到这里,他双手把打狗棒平端在胸前,看着黄蓉的小脸,笑眯眯地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来夺吧。”
不知怎地,黄蓉看见钱青健这笑眯眯的样子,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顿时信心少了三分。钱青健了解黄蓉,黄蓉也了解钱青健,她分明记得,每次钱青健这么笑的时候,都是在她即将上当之前。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赌约已经定了,赌注也都说好了,没有任何理由不把这个赌打下去,黄蓉咬了咬牙,不再说话,合身向前扑出,左手已经搭在了绿竹杖的杖头。
钱青健早知黄蓉下一动作是右手食中二指倏取他的双目,同时左足翻起将竹杖压住。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招奇妙无比的“獒口夺杖”,却是没有时间如同破解神驼雪山掌那般破解。
无法破解怎么办?
无法破解就不破解!
松手撒杖就是了,他左掌在黄蓉出招之前,就早早地撒开了竹杖,挥手挡在自己的脸前。不求伤敌,只求自保!
用手掌想要伤害身穿软猬甲的黄蓉,那也是自讨苦吃,何况还有黄药师在一旁看着。所以他只求不让黄蓉的手指点伤自己眼睛即可。虽说他也知道这一招“取目是宾,夺杖是主。”但是黄蓉没轻没重的,真给她搥到眼睛上,说理都没处说去。
“獒口夺杖”的技巧还在于,就算持杖者右手依然不肯撒杖,夺杖者的左腿有一个极为巧妙的旋转弹压动作,会令持杖者的右手根本发不出力道,只能乖乖撒手弃杖。
钱青健左掌挡住了两指之戳,右掌也颇识时务地撒了手。
黄蓉心中一喜,嗯,这“獒口夺杖”果然奇妙!可是还没等她将打狗棒拿起,那打狗棒的身上却又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压着杖身的左脚掀起,她的身子也因此无法站稳,只好顺势一个后翻,再站定时,只见钱青健的双手又已经握住了绿竹杖,依然是先前那平端的姿势。
“蓉儿妹子,你输了。”钱青健笑眯眯地说道。
黄药师在一旁看得惊讶异常,眼见女儿这一招果是神妙无比,持杖者的确无法应以良策,明明已经可以将竹杖夺到手中,可是为何这竹杖又回到了钱青健的手中?
黄蓉当然更是震惊,当日在明霞岛上洪七公明确指出,这一招是百试百灵、百发百中的,怎么可能第一次使用就出了问题?
她不服气之下,喊了声:“这次不算。”话音未落,又是合身扑上,又使了一遍“獒口夺杖”,这一次,跟上次的情形完全相同,钱青健又是双手依次撒杖,她的左足再次压住了竹杖之时,又是一股大力传来,再次将她掀翻回去。
这一次,黄药师隐隐看出来一点门道,原来在钱青健的右臂袖子里有一根绳子,想来是绑在了小臂上,被衣袖遮盖。而绳子的另一头,却是绑在了绿竹杖上,平时用手抓住绑绳子的位置,所以旁人都看不出来绳子的存在。
在黄蓉用腿旋转弹压竹杖之时,出于反关节无法用力的原因,钱青健的右手必须撒杖,然而他撒杖的时机却比黄蓉用腿脚压杖更早一些,这就导致了黄蓉刚刚压住竹杖之时,钱青健的手掌可以翻转变为正关节发力,又因为有那绳子的存在,杖头不可能离开他的右手过远,所以他先用绳子牵住杖头,随后抓杖发力掀翻黄蓉。
黄药师心说女婿这是早有准备啊,难怪他敢于跟蓉儿打这个赌。
只不过他看穿了钱青健的花招却不揭破,反而帮助钱青健掩饰,在黄蓉准备第三次冲上之时,他哈哈笑道:“蓉儿,不必再夺了,你永远都夺不下来这根竹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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