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眼下的情景,黄蓉当着名义上的未婚夫的面,一头埋入郭靖怀里,这若是把钱青健换成欧阳克,一定会立即设法拆开两人的相拥,并且要置郭靖于死地。
但是钱青健不是欧阳克。
欧阳克是真心爱慕黄蓉、一心要娶黄蓉的。
钱青健不是。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黄蓉的美貌当世一流,但是他不喜欢黄蓉。如果说刚出道时遇见黄蓉,还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本能冲动,那么现在的钱青健已经完全没了这种兴趣。
世上美女多的是,容貌差不多、性格脾气比黄蓉好的也大有人在。
所以钱青健认为,黄蓉嫁给谁都与他无关,只要最终拿回龙套时期丢掉的尊严即可。
所以钱青健也不理睬这一对的劫后惊魂,又走回到了洪七公的身边,一通掌拍指弹之后,洪七公悠悠醒转,虚弱说道:“这他妈是谁干的好事?可要了老叫化的命了。”
“帮主!”
“洪老帮主!”
“您老人家没事吧……”
上千名叫花纷纷磕头,大地都在微微颤抖。若是只听声音不看景象,都会认为这是地龙翻身的前兆了。
郭靖黄蓉看见洪七公醒了,急忙跑到他的身前跪了,郭靖开始自扇耳光,黄蓉则是哇哇大哭。
洪七公颤巍巍地伸出大手,抚摸着黄蓉的头发,奇怪道:“是谁欺负我的乖徒弟了?告诉师父,师父给你出气。”
黄蓉一听,哭得反而更厉害了。
洪七公更加愕然,看着郭靖说道:“傻小子你干嘛呢?出了什么事了?快去找出陷害老叫化的人给我杀了,自己打自己算怎么回事?”
他刚才随车摔入陷坑,迷迷糊糊之中只听得外面一阵喊打喊杀之声,还没等听明白丐帮和谁动手,就又被毒蛇咬了数口,随即晕了过去,至于后来黎生、鲁有脚以及黄蓉和钱青健的对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见。
郭靖见师父发问,不敢隐瞒,就把黄蓉安排计策伏击钱青健的事情说了,他原本就是嘴笨之人,此刻复述起来更是结结巴巴,洪七公却越听越怒,忽而说道:“你住嘴!让黄蓉来说。”
黄蓉早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此刻哪还有脸重新说一遍过程?这又不是什么可圈可点的功绩,这整个就是一出大乌龙,若是换了别人当帮主,就是再蠢再笨的人都不会把事情搞成如此之糟,黄蓉只接连给洪七公磕了三个头道:“七公,您杀了我吧。”却是不肯再说此事的因由。
洪七公又把目光看向了钱青健,刚刚露出疑问之色,却听钱青健道;“七叔,这事儿你别看我,让你的帮中弟子来说最好不过。”
洪七公喊了声:“鲁有脚,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有脚就把彭长老被杀,裘千仞上君山,然后黄蓉用计等等一直到钱青健用了神药给洪七公服用一系列的经过说了。
洪七公听完后,似乎被气得精神更旺了些(其实是药力发作见效更多),怒道:“糊涂啊!丐帮怎么都变成了糊涂虫了?这幸亏你们是没能得手,若是被你们得手了,非但我大侄子恐遭不测,老叫化可就活活被你们给害死了!”
此时众人尚且认为己方之错仅在于坑害了洪老帮主,却没认为黄蓉的初衷有错,只是洪七公接下来又把彭长老的所有罪状一一宣布,并且严厉斥责丐帮群丐人浮于事,耽于内讧,竟然无人察觉彭长老通敌的可怕事实。
洪七公的一番怒斥,令群丐胆战心惊,惶恐不已。纷纷磕头道:“弟子知罪!愿领帮规处置。”
丐帮群丐尽皆伏地认罪。
丐帮帮规之中,谋逆篡权、杀害帮主乃是大罪重罪,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北宋时期的丐帮就曾经有过一次类似事件:当时在杏子林中,主动的被动的心里明镜的还有受蒙蔽的一群丐帮首脑想要杀掉帮主萧峰,结果被萧峰反制,最终若非萧峰愿意以己身承受法刀之刑,那些谋逆的长老们就得人头落地!
时至今日,洪七公虽然已经不是丐帮帮主,但是他的威望却比黄蓉崇高无上,谋害洪七公的罪名之下,若是按照丐帮帮规处置,此际连同现任帮主黄蓉在内的千余丐帮帮众,无一可得赦免。
这已经是丐帮的少部分精英了,洪七公也傻眼了,这特么怎么办?就算用法刀临体,这得一千多刀才能保住这些人的命,还不如把老叫化活剐了爽快呢。
话说,在知晓大错铸成之时,勇于自戕的人还是比较少的,逾千帮众之中,也唯有黎生一人而已。余者皆是等着洪七公宣布他们的死刑,却鲜有勇于自戕谢罪的。
只是这一刻,纵使洪七公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不计其数,面对此刻的局面也是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事实上洪七公也算是一个墨守陈规之人,丐帮数百年沿袭下来的旧制旧规,到了他的手里也不曾改变一条。所以他此刻才会陷入困局。
无奈之下,只好问计于大侄子。“大侄子,这事你怎么看?”
大侄子钱青健给洪七公的感觉就是足智多谋,而且预见性前瞻性非常卓绝。他曾经准确地预言洪七公将会在欧阳锋垂死必死之际愚仁相救,结果一语成箴,洪七公果然在海上救了欧阳锋两次。打那之后洪七公就对钱青健格外看重。
在洪七公的想法里,他认定大侄子是揣测人心的高手,能够根据人心来推测出未来发生的事情,从而对钱青健佩服不已。当然,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也不会相信,他大侄子完全依靠记忆中的剧情混江湖,是属于伪神棍一类的人物。
此时钱青健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吧,今天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只不过这个误会有些要命而已。如果让我说,在场的所有丐帮弟子都是没有任何罪过的,因为他们都是奉命行事。唯一可以认定为有罪的,就是帮主黄蓉了。”
听到这里,众丐心中暗暗称是,可不是嘛,如果不是黄帮主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我们怎么会来害了洪老帮主?
洪七公也是听得不住点头,只听钱青健继续道:“若是单说黄帮主呢,其实呢,黄帮主的计策本身并没有什么错误,算计的也比较周密,用来对付投敌卖国的奸人,也是理所当然……”
听到这里,众人均是一愣,怎么这钱青健反而替黄蓉辩护起来了,难道他竟是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赦免了?这世上真有如此大度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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