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忽然来到舍身崖,事出有因。
两年来,欧阳锋一直在练郭靖默写给他的《九阴真经》。
当初在大海蛇船之上,郭靖听了洪七公的办法,在经文中加字减字。以郭靖的文化水平,加进去的字自然与原文格格不入,后来被欧阳锋把这些毫无关联的文字挑拣出来自行删掉了。而减掉的字若是多了,欧阳锋也能看出语句不顺,在郭靖默写的当时便已责成他深深回忆,无奈之下的郭靖只好再添上去一些才得以蒙混过关。所以郭靖减掉的字并不是很多。
后来欧阳锋一直苦苦思索,深入钻研,根据上下文的语义,又推理出来了不少被郭靖减掉的文字,加在了经文之中更显经义顺畅,这部《九阴假经》居然也能够用以修炼了。
再后来,在嘉兴铁枪庙之变以后的两年中,欧阳锋先后两次劫持黄蓉,让黄蓉给他解译经文,黄蓉深知欧阳锋的文化素养,不敢草率欺骗,就只好给欧阳锋颠倒了修炼的顺序来解释。
黄蓉却没料到,欧阳锋凭借聪明才智和武学素养,居然根据她的解译逆练《九阴真经》并且行之有效,更是在逆转经脉难以行功的情况下,想到了头下脚上的这个妙法,这就导致了两年过后的今天,欧阳锋逆练九阴真经接近了小成的境界。
就在今天,在郭靖和丘处机发现欧阳锋的时候,欧阳锋正面临着最后的一个大难题——任脉与阳维脉不能倒转,不论如何冥思苦想,试炼模拟,终究难以奏功,除非甘冒奇险强行冲破阻碍才有一定的可能实现突破。
然而在黄蓉逃上舍身崖这座山峰之后,想到明日就是华山论剑之期,欧阳锋再也按捺不住冲动,终于铤而走险,在峰下冒着经脉崩溃、走火入魔的巨大风险强行将任脉与阳维脉逆转了过来,竟尔由此取得了突破,步入小成之境。
不论任何人,在刚刚学会一样神奇的本领的时候,都是在兴奋中担心会把这个本领忘记,都会反复试炼演示直至得心应手才可放心。欧阳锋也是如此,他《九阴》小成之后,迫不及待地上了崖顶,想要找刚刚来到的几个高手比试一下,把这小成的心得体会牢牢烙在心中。
所以他上来就抓了七八名蒙古武者,其实也是在试炼自己刚刚小成的心法。
此时欧阳锋在裘千仞的恳请下停手不再伤人,却吓得剩余的蒙古武者躲在了一旁,不敢靠近欧阳锋,也不敢再去捉拿瑛姑了。瑛姑却还在对裘千仞穷追不舍,欧阳锋眼见崖顶已经聚齐了当世高人,就跨出一大步,伸出蛇杖拦在裘千仞和瑛姑之间,说道:“你们的私仇不妨留在论剑之后再去解决,此刻参与论剑之人已经聚齐,何不就此比过,早比了早完事岂不是好?”
此时崖顶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还有中神通的师弟老顽童以及铁掌帮的裘千仞,的确可以算是聚齐了当世高人,而且这些高人或代表自己,或代表门派,也都是参加华山论剑的正主。
所以欧阳锋说出这番话来并非无稽之谈,当然他这样提议,也是为了争取他新鲜出炉的《九阴》小成得以深刻掌握。
瑛姑被欧阳锋蛇杖上的毒蛇吓了一跳,立时收住了脚步,女人再疯狂,却没有几个能无视毒蛇的,她退后两步,脱离毒蛇的攻击范围,怒道:“欧阳锋,你阻我报仇,你就是我的死敌。”
欧阳锋淡淡一笑,昂然道:“随便你,不过那也要等论剑结束再说。”
洪七公最见不得欧阳锋如此大模大样,叫道:“老毒物,明天才是论剑日期,凭啥你给提前一天?”
欧阳锋冷冷道:“早到早比,迟到迟比,东北南中人都到齐了,不比武难道让大家话一夜家常么?”说到此处,他又抬眼看向树巅上的黄药师道:“药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考虑的是,在场诸人之中,除了裘千仞之外,东邪黄药师是最能与他看法相同之人,所以向黄药师征求意见。
却不料黄药师压根儿都没看他一眼,又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样,竟似是在那里发呆出神一般。
这一来除了后来的一灯和欧阳锋以外,几乎每个人都开始奇怪了,因为黄药师是最早来到舍身崖顶的,但是从郭靖黄蓉以及老顽童、洪七公发现黄药师开始,直到现在黄药师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最多不过是冲着黄蓉郭靖冷哼了两声,又跟洪七公摆了摆手。
黄药师这是怎么了?就是黄蓉也已经开始担心父亲是不是又思念死去的母亲了,问题是这场合不太对劲啊。
欧阳锋只道黄药师还在记恨他在牛家庄偷袭一事,就自嘲地笑了笑,转而去问裘千仞:“裘帮主,你说是不是应该立即论剑比武?”
裘千仞倒是很赞同欧阳锋的说法,立即附言:“欧阳先生所说极是,在下自然是赞成的。”不赞成不行啊,瑛姑还在那里呲牙咧嘴的想要咬他呢。总得先设法让这些高手拼斗一番才好。
一灯大师没有任何表示,丘处机却趁着这个时机向老顽童施礼说道:“周师叔,你谭处端师侄被人打死了,全真教弟子盼望周师叔能够给本派主持公道,讨还血债!”
老顽童一惊,问道:“谁打死了谭处端?”
丘处机想起谭处端的死状,禁不住眼含热泪,向树巅上的黄药师一指,说道:“就是桃花岛主黄药师!黄药师,我全真教上下与你不共戴天!”
老顽童心说怎么华山顶上这么多麻烦事啊?早知道就不上这里来玩了。
周伯通是一个武痴,他来华山之巅,并非是为了争什么天下第一的名号,而是为了观摩东西南北四绝的武功,对一个武痴来说,实在没有比华山论剑更好的学习机会了。
然而上得华山之后,先是碰见瑛姑、后又看见一灯这两个生平不愿看见之人,已经让老顽童头大如斗,丘处机却又提出来谭处端的死仇,这就让老顽童快要抓狂了。
老顽童生性贪玩好武,与全真七子每个人的脾气都不相投,从来都不喜与这些师侄混在一起。就说眼下这事,替他伸冤吧,不用《九阴真经》的功夫又打不过黄药师,不替他伸冤吧,这一声师叔压在头上,实在是说不过去。
当下思来想去,只好问了黄药师一句:“黄老邪,你为何杀死我的谭师侄?你这不是以大欺小吗?也不嫌丢人?”
大家的目光都往黄药师看去,却见黄药师对老顽童的质问不理不睬,根本都不往树下看一眼,跟之前没有任何分别。
洪七公禁不住笑道:“黄老邪你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看上谁家的大姑娘了不成?”黄药师依旧不理。
黄蓉想不明白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却又不能任由他人诬陷父亲,就单手叉腰站在老顽童面前,把打狗棒往地上一顿,说道:“老顽童,你别胡说八道好不好?那谭处端根本不是我爹爹打死的!”
老顽童最怕黄蓉,因为那天在耍过了灵智上人之后,他和郭靖黄蓉以及洪七公从完颜洪烈的大船上下来,一起坐在舢板上,黄蓉没少捉弄老顽童。
黄蓉心思机敏,头脑灵活,各种古里古怪的游戏玩法层出不穷,每每说出一样来就能让老顽童玩的兴高采烈。然而一旦老顽童不听她的话时,黄蓉坑人的手段也是世间少有的高超,所以老顽童对她是又喜欢又畏惧。
这时听黄蓉这么一说,老顽童心说不是黄药师当然更好了,就问道:“黄姑娘,那你说是谁打死的谭处端?”
黄蓉当日也没能看清谭处端到底是怎么死的,只觉得不是欧阳锋便是钱青健下的手,此刻钱青健不在现场,不妨赖在欧阳锋的头上,想到这里,就把打狗棒往欧阳锋处一指,说道:“就是欧阳锋打死的!”
众人又把目光看向了欧阳锋,却见欧阳锋傲然而立,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丘处机却道:“师叔你别听这小妖女胡言乱语,之前黄药师曾经亲口承认谭处端是他打死的,我师兄妹六人皆是亲眼目睹,亲耳听闻!”
黄蓉怒道:“我爹爹那是说气话反话,你们这些不识好歹不辨是非的牛鼻子听不出来!”不过她现在也是在心里暗暗奇怪,若是往日,有人这样诬陷爹爹,爹爹早就一口把罪过揽在身上了,何以今日不发一言?
丘处机正待反驳,欧阳锋已经开口:“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鸡毛蒜皮之事,能不能等到论剑之后再说?待会儿大家比起武来,究竟谁死谁活还未可知,现在扯这些仇恨岂非无稽?”
欧阳锋这一开口,裘千仞立即挥动蒲扇说道:“欧阳先生说的再正确不过,就是这个道理!”
欧阳锋侧头看了看裘千仞,心说这老裘是要扮猪扮到底啊,怎么对我这样客气呢?倒是不得不防。他心里算计,表面上却向裘千仞点头微笑,示意感谢。
洪七公见一灯大师始终不发表见解,又见黄药师犯了病似的呆呆发愣,却不想被欧阳锋的嚣张气焰所吓倒,当即大声道:“比就比,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同意了,不过我只跟你老毒物比,既分高下,也决生死!”说罢跳入场中,向欧阳锋招了招手,喝道:“老毒物,你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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