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大惊,急道:“师姐且慢!”
另一柄飞剑后发先至,拦在了郭襄那柄飞剑之前,双剑交击在钱青健的胸前,顿时光芒大盛,炫的人睁不开眼睛。
钱青健岿然不动,面色未改,心中却已有了考量,只以飞剑的威胁来比较,郭襄竟然胜过了当初在仙界遭遇的吕洞宾!之所以可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他看得出郭襄的飞剑操控原理固然与吕洞宾相同,但是剑法却高于吕洞宾的,这或许是郭襄精通的剑法家数极多的缘故。
不过这也没什么,如今这天下单以剑法而论,或者说以武功的招式而论,已经没人能够超过他钱青健,不仅没人能够超出,甚至可以说古往今来的剑术名家都比他差的太远。
通过神木王鼎挨的那一剑,他已经试出来内力护盾不足以抵挡飞剑,便拟定鉄指神通来对付郭襄,一如数年之前对付吕洞宾那样,应该没有落败的可能。
他也没有想过战胜,因为以他如今的武功,如欲战胜郭襄,则须击杀她的身体,别无二法。他当然不想这么做。因为,纵使他和郭襄的关系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想亲手杀掉郭襄,女人可以无情,他做不到。
别看他妻妾成群,只要这些妻妾中的某人不是绿了他,他是不会产生打杀的念头的。花心男人一定是薄情寡义的么?在老钱这里,这个说法不成立。
然而殷离竟然疾出飞剑阻挡了郭襄的飞剑,意外的同时,还是颇有欣慰,这小姑娘毕竟还记着她幼年时受到的抚育和教导,还不至于让他伤心太过。
“师妹你干什么?”郭襄飞剑受阻,顿时对殷离产生不满。
殷离道:“师姐,咱们能不能再劝一劝我姑父,何必伤他性命?咱们的师父也没说一定要取他性命不是?”
郭襄不悦道:“你看他是能商量的人么?”
钱青健道:“离儿你别说了,我倒想看看这些号称修仙的人能把我怎样。”
郭襄闻言更是愠怒,对殷离道:“你看看,是不是?你若是再拦阻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不想飞升仙界,我还想呢!”
“你!”地面上,黛绮丝气得不行,她是亲眼见过钱青健和郭襄曾经的恩爱和欢愉的,不禁对郭襄的行为大为鄙夷,正要出言贬斥郭襄几句,却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没有半点声音,非但他人听不见,就是她自己也听不见。
然后她耳畔里响起了钱青健的声音:“这事儿你别插手。”
“来吧。”老钱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和淡定,“你动手吧,杀了我,这里的事情就任你处置,若是杀不了我,你从哪来的就给我滚回到哪里去,从此我再也不认识你!”
虽然外表恢复了平静,但是心中痛苦至极。
他不禁回想起以往的无数画面,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里播映出来。风陵渡口、安渡老店、万兽山庄、大漠戈壁、天劫龙卷、白驼山庄、光明之顶、洞房花烛、雷劫失忆、瀚海同游、灵蛇定居、深情渐薄、昆仑桃谷,遂成路人。
他不惦念他曾经对郭襄的好,只后悔当初阴差阳错,自己在失忆中娶了这个本来绝无可能迎娶的女人,只责怪自己在恢复记忆之后过于拘束于世间的礼教纲常,未能对郭襄一视同仁,每每亲近其他妻妾,却把郭襄晾在一边。
他只记得在光明顶上,在他突然进入长春功的轮回之际,若非郭襄出现,他这条命就算不被少林空闻等人夺去,也无法运行长春功从而得以生存。
“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恩情似海深。”这句话在现代的中国已经没了生存的土壤,但是在古代,这句话切切实实地约束着每一对有过夫妻之实的男男女女们,也约束着重情重义的钱青健。
他妻妾虽多,却没有一个是抱着玩弄的心态娶回来的,娶一个就爱一个,虽然做不到所谓的专一,却可以做到爱她们每一人永生永世。
但是唯有如今的郭襄让他痛心,让他不得不忍痛割舍曾经的感情,这感觉是痛苦的,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痛苦。
郭襄,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个爱过了又割舍的女人。
钱青健这样说,殷离就再也无法从中斡旋,叹了口气,收回了飞剑。
而郭襄的飞剑在失去了压制之后光华暴涨,再次向钱青健袭杀过来,伴随着冷冷的话语:“既然你不自量力,那就尝尝我的飞剑好了。”
剑光灼灼,如同一条游龙,在钱青健的周身上下翻飞,“叮叮叮叮”,爆豆般的响声密如连珠,是钱青健以手指弹击剑脊发出的声响。
紫禁内外,所有人都仰望着这一场旷古绝今的仙神大战,没有人敢移动半步,生怕引来斗法双方的注意,被这样的人物注意到了,跟招灾惹祸没有什么区别。就连那些失去了神木王鼎控制的毒虫都不敢稍有蠢动,生怕招致仙神的灭杀。
紫禁之巅,一人一剑斗得激烈非常。城内宁中则与钱青健的众妻妾不禁提心吊胆,纷纷询问黛绮丝。
懂得武功的,诸如阿九、焦宛儿等人问的是:“夫君能胜么?”
武功境界更高的宁中则却是愁眉不展:“这样打,青健岂不是有败无胜?”
黛绮丝叹息道:“谁说不是呢?一个人与一柄剑相斗,根本就是有败无胜之局,就算青健侥幸胜得一招半式,那长剑又不是血肉之躯,可谓胜之无用,然而百密一疏,时间长了难免出漏,一招不慎,被那飞剑斩中身体,只怕非死即伤。”
“我们能不能设法帮忙?”宁中则又问。
黛绮丝缓缓摇头,“差的太远了,没办法的,就算你我没有进入轮回,也帮不上他。”
阿九不禁焦急,“若是那些大炮没有被洪胜海拐走就好了。”
焦宛儿道:“没用的,红夷大炮只能及远,焉能射高?”
“你们放心,她这点本事奈何不了我。”钱青健的声音在妻妾的耳边响起,温和而平静,却饱含无尽自信,令众妻妾心头一暖,忧急之情缓和了许多。
郭襄并没有听见老钱的话语,不过她也在暗暗纳罕,为何这飞剑始终奈何不得钱青健?明明是有胜无败的对阵,可是这胜利竟似遥遥无期。
此刻她和钱青健所处的高度并不相同,她悬浮的地方比紫禁之巅还要高出十几丈,水平间的距离也接近二十丈,她觉得,就算钱青健的武功比当年精进了许多,也拿她无可奈何。
然而久攻不下毕竟令人急躁,急于速战速决的郭襄已经不耐烦这样打下去了,她抬手掐诀,轻启朱唇,吐了一个字:“疾!”
钱青健顿觉异样,武魂笼罩中,感应到一道意识冲向己身,知道这是郭襄在使用类似火球术的仙术来偷袭自己。这种手段当初在仙界他已经见识过了,如何还能中招?“哼!”冷哼一声,聚起武魂与河洛内力,在他和郭襄之间的空中形成了一面看不见的剑幕。
这无形剑幕就如同是千万柄锋利之极的长剑排列而起,幻化成了一口庞大无匹的铡刀,将两人之间的空间完全切断!
郭襄顿时大惊,因为她发现她的神识被什么东西给切断了,她的飞剑也不再受她控制,她的风刃术也未能释放出来,这是什么本领?人类的武学怎么可能有这种手段?这分明是仙家都做不到的事情!
她想的没错,的确,即便是两个修仙者对战,也是无法切断彼此的神识外放的,因为除非对方的神识临身,否则彼此均感受不到对方的神识攻向何处。
惊骇之中,再看钱青健时,只见那柄炼化过的飞剑已经被后者拿在了手上,飞剑被夺了!
钱青健将飞剑平举,淡然道:“就这点本事也要跟我作对么?似乎太过狂妄了一些。”
随着他淡淡的话语,那寒光闪烁的剑身在瞬间变成了暗红色,转眼又变成了通体赤红,就像是被极其高温的火焰烧灼而成!
“这怎么可能?”郭襄不禁惊问出口。
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是她和殷离却知道,这飞剑乃是她在极北坚冰之下取得的冰魄所制,烈火不能焚,金铁不能伤,全靠仙家之法,以本命三昧真火炼制七七四十九年才成剑型。钱青健又是如何令它变红的?
只是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在天上地下众目睽睽之中,那飞剑的剑身又变成了白炽状态,然后从剑尖开始,一滴滴的开始滴落金水!就仿佛一块剑型的寒冰在烈日下渐渐融化。
“看!咱们夫君把那恶女人的宝剑做成了雪糕!”地面上,柳如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早在秦淮河畔大功坊宅邸,蜜月之时,钱青健曾经教给她们制作冰点解暑,做出来的雪糕拿在手上,若是被太阳曝晒,便即迅速融化,与眼前这柄飞剑的景状何其类似?
万众瞩目之中,那飞剑融化的越来越快,融出来的金水开始汇成涓涓细流,从城楼屋檐边洒落地面,落在地面之时,又已经变成了一粒粒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弹,宛如断了线的珍珠。
在飞剑只剩下剑柄之时,钱青健不屑地随手一抛,那剑柄直射地面上的多尔衮,而他的目光却看着郭襄,讽刺道:“你不是不许我杀他们么?我偏要杀个干净,你奈我何?”
“你好狠毒!居然毁我本命法宝!我若不死,他日灭你全家!”郭襄艳若桃李的脸孔变得异常凄苦,鼻孔和嘴角里溢出来三缕鲜血,身体摇摇欲坠,殷离急忙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