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哄小孩子一样,莫小汐轻轻拍打着陈言的背部,嘴里念着“不怕、不怕”。
不,不是像。
陈言还没有过过生日,才二十岁而已,本身就是个大男孩。
不管是对他的家长来说,还是对女朋友来说,他都还是个可可爱爱、需要照顾的小孩。
“先回家吧,之后汐汐会认真听学长讲的。”
“我们一直都有很多时间,对吧?”
莫小汐轻声说道,就在陈言的耳边,传达到他的心里。
“...好。”
陈言下意识想要拉着汐汐的手往前走。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汐汐依靠着他,他也享受着这种被依靠的感觉。
但陈言还没有抬腿,汐汐就先出动了,搀着他走到了电梯里。
陈言脑袋有些迷糊,他觉得自己的思想好像突然之间变迟钝了许多。
按理说两个人站在一起,总会有一个人要先迈步的。
哪怕他们嘴上喊着三二一,哪怕那是一个人的两条腿,也一定会有一个先后。
这是个逻辑问题,先后必然存在。
而对一对情侣、夫妻来说,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甚至不是一个问题,没有人会对这种东西产生概念,它似乎不值得被讨论,浪费谁人的脑细胞。
陈言也是这么想的,按理说是如此。
可是为什么,他此刻会在意这种事情?
他又不是活在千百年前、以男子为尊的社会,是个封建的大男子主义者。
如今的时代依然存在一家之主,但那个位置上不分性别,不论辈分。
现实些说,谁挣的钱、出的钱最多,谁是老大。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汐汐牵着自己走?
陈言不明白,他虽然负责赚钱养家,确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婆奴,离了汐汐就活不了的那种。
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有那么多次,她走在自己的面前,向自己展示着她的天真烂漫。
在过往的无数次里,陈言知道自己都有在心动,沉醉于那样的场景中。
他知道那叫做甜蜜。
那么现在呢?
他和汐汐依然靠在一起,正在电梯中上升着,要回到他们的家里去。
和往常唯一的区别,就是从汐汐靠着他,变成了他靠着汐汐。
所以这才是问题所在么?
陈言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因依靠着自己的女友而感到莫名的怪异。
他确信自己对莫小汐的爱是完全的、不掺杂质的,难道爱人之间不是该相互依靠的吗?
还是说这个观念没错,错的是他自己?
毕竟他向来都是人群中最特立独行的那个,潜意识的观念如果异于常人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他底子里就是个自......
“学长,我们到啦。”
莫小汐晃了晃陈言的胳膊,让他停止胡思乱想。
“你看,到家啦。”
陈言看着面前普普通通的一扇门,尽管还没打开,但不论何时回来,他都知道里面是什么景象。
这就是家。
“是啊,到家了。”
陈言将目光转到小乐乐身上,发现他试图跳起来去够门把手。
回家了,你也很激动啊,真好。
见此,莫小汐赶忙上前去开门。
.....
现在,他们俩已经回到了家里,回到了属于他们二人的温馨小窝里。
莫小汐帮陈言脱掉外套,拉着他坐到床上,随后去冲了一杯热饮。
学长他在外边待久了,要喝些暖胃的才行。
进来的时候,她顺手反锁上了门。
尽管苏棠就在对面屋里,但她肯定是不会来敲门打扰的。
莫小汐知道,苏苏她很清楚什么时候该挑起话茬,什么时候该隐身。
一架优秀的僚机和电灯泡,只在一念之间,而苏棠只会是前者。
“学长,汐汐泡了红枣茶,很甜的。”
“不过要等一下才可以喝哦,很烫的。”
莫小汐把手中刚泡好的茶放在一边,坐到床前,拉着学长的两只手,轻声说道。
“学长,你要说些什么的话,汐汐会在这里听着的,要是想要早些休息也可以的哦。”
说说吧,说出你的心里话,那样我才可以更好的帮你分担。
莫小汐双眼饱含关怀的看着陈言的眼睛,她不再有其他动作,将无形的话筒传递给他。
“好。”
陈言应道。
不说出来的话会憋坏的,这个道理他知道。
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和长辈说,更不能和哥哥妹妹说,他们都是很好的家人,但不一定适合做自己的倾听者。
于是他收拾好心绪,以一种对自己来说十分
“我带小乐乐去看医生了。”
因为不擅长用言语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想法,陈言的双眼一直都是开着的心灵之窗。
莫小汐对此深有体会,她也很喜欢看着学长这双深邃含笑的眼眸。
而现在,她从中读出了“担忧”。
“医生说,小乐乐没有生病,这两天之所以会这样无精打采,是因为它老了,很老很老。”
“我...我不知道会不会某一天清晨,它不再醒来了。”
“每当我冒出这样的想法之后,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起妈妈,想起那时候,她一定也是每天都在面临着随时可能死去的恐惧。”
“可是,可是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陈言一字一句的说着,咬紧嘴唇,慢慢的,他低下了头。
他长大了,却没有做到当初答应妈妈的,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否则他怎么会没有办法照顾好身边的人、猫呢?
“...”
甜甜蜜蜜了小半年,莫小汐似乎是第一次来到陈言心中的另外半边。
尽管她以前就住了进去,但那个世界很大,她花了很久时间也只将阳光与温暖撒满他心上的大半。
而另一面,灰色的那一面,或许占比不多、而且越来越小,但莫小汐真的没有去见到过。
一次都没有,哪怕是那时候学长带着自己去见陈阿...去见妈妈,她也只是对学长的过去感到难过。
那时候,与现在学长向自己诉苦是不同的。
不是指悲伤难过的程度,而是指意义,对他们两个人来说的独特意义。
交心,这是所有爱河中的男女都会说给对方听的话,但真正实现起来却很困难。
个人几十年来的心结实在难以抗拒,如果它真的那么轻易就可以拿出来给他人看的话,那说明当事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那又怎么算的上是心结。
结之一字,锁住了大多人都心,让他们迷茫到哪怕手中有了钥匙,都对不准钥匙孔。
这才是心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