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高景轩自阿史那氏身旁悠然起身,神色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清爽与满足。他细心地穿戴整齐,目光平和地落在身旁那位瘫软无力、衣衫散乱的阿史那氏身上,淡淡道:“如何,此刻的你,可算是体会到了何为真正的悔恨?”
阿史那氏挣扎着起身,赤裸的身躯在晨光下显得格外脆弱,她抬头望向高景轩,眼中满是不甘与恨意,冷冷吐出:“你最好此刻便了结了我,否则,我誓要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百倍代价!”
高景轩闻言,脚步微顿,随即转身,目光深邃地审视着阿史那氏,沉默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既是如此渴望付出代价,那本将军便成全你,让这悔恨与痛苦来得更加深刻,免得日后你埋怨我做得不够。”
阿史那氏闻言,脸色骤变,惊愕之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便被高景轩再次拥入怀中,温热的气息瞬间将她淹没。
次日清晨,阳光已高悬天际,高景轩悠然醒来,身旁的阿史那氏依旧沉睡未醒,肌肤之上还残留着昨夜激战的痕迹,显然是被他彻底耗尽了力气。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披上内衫,步出营帐,只见两名侍女正战战兢兢地打扫着庭院,见他出来,连忙低眉顺眼地应承着他的吩咐,一人去准备沐浴的热水,另一人则负责清理他的盔甲与战袍。
高景轩手持长剑,步入营外的空地,开始了每日的晨练。他深知自己并非武学奇才,若非那枚神秘的扳指赋予他超凡的力量,他的武艺或许只能勉强在军中立足。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有过丝毫懈怠,因为他深知,强者之路,永无止境。
半个时辰的苦练之后,高景轩沐浴更衣,身心皆得到了放松。此时,郑三已命人备好了丰盛的早餐,李嗣业、张强、楚歌等将领也纷纷前来相聚。席间,李嗣业问及归期,高景轩却摇了摇头,缓缓道:“将士们连日征战,又历经长途跋涉,已是疲惫不堪,需在此地稍作休整,恢复体力,同时修补装备,以待来日再战。”
言及此,他心中其实另有打算。恒罗斯城的惨状,他心知肚明,此刻回去,不过是徒增伤感。倒不如在此享受片刻的安宁,让将士们得以放松,也为接下来的征途蓄养精力。
随后,他又问及了战马之事,得知大部分失散的马匹已被找回,不禁心生宽慰,命人妥善照料。同时,他亦不忘部署接下来的任务,特别是针对原蒙池都护府地域的探查,以确保大军行进的万无一失。
三日之后,高景轩率领部众,携同交河公主阿史那氏,踏上了返回恒罗斯城的征途。然而,当他们踏入这座曾经繁华的城池,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死寂与荒芜,仿佛人间地狱一般。阿史那氏目睹此景,神色由惊愕转为麻木,最终化作无尽的愤怒与自责,泪水与咒骂交织在一起,诉说着她内心的痛苦与不甘。
高景轩却只是淡然以对,他的话语如同寒冰,刺骨而深刻:“你我都不过是这场战争中的一枚棋子,你的愤怒与悔恨,不过是对过往罪行的迟来忏悔。记住,每一份罪孽,都终将以其应有的方式得到清算。”
“……”阿史那氏终究未能言出,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队伍在一片凝重的氛围中穿过了东门,不久便抵达了唐军营地。营地内秩序井然,而左侧那片特设的俘虏营地尤为引人注目。高景轩边走边仔细审视,心中暗自估算,仅凭这营地的规模,恐怕至少囚禁着两万名俘虏。其中,女性占据了大多数,还有不少是尚未记事的幼童,这一幕令人心酸。游牧民族的残酷习俗再次显现,只留下高于车轮的孩子,而女性则因各种原因被保留下来。
刚至大营门口,不期而遇高仙芝。他正率领一队精锐士兵巡查营地,双方一见之下,高仙芝爽朗地笑道:“咦,高将军,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高景轩勒紧缰绳,让马匹停下,目光扫过高仙芝身后那些身着名贵绸缎内衬、外披崭新甲胄、披风亦是用绸缎制成的扈从,心中虽感诧异,但面上不动声色,点头道:“正是,高将军也在巡查?不知李晔将军此刻在何处?”
“李将军此刻应在大帐之中,高某尚有巡查之责,恐不能亲自陪同赵将军前往了。”高仙芝客气地回应。
“高将军无需介怀,我们稍后自会相聚。”高景轩回以微笑,随即策马向中军大帐而去。
进入大帐,高景轩一眼便见到了李晔灵察,对方见他归来,喜上眉梢:“景轩,你可算回来了!前日接到你的捷报,真是大快人心!快,来这边坐。”
高景轩依礼拱手致谢:“多谢将军。”
坐定之后,李晔灵察命人呈上酒肉,边吃边聊道:“景轩,你回来的正是时候。盖大人已率大军于我们离开次日攻占了碎叶城,随后沿途城镇纷纷归降。昨日傍晚,盖大人的信使已至,命我等速回碎叶城与他汇合。”
高景轩闻言,放下手中羊腿,问道:“将军,那恒罗斯城后续如何安排?是否需要留兵驻守?”
李晔灵察笑道:“此事盖大人已与石国大王莫贺础、史国大王斯谨提都商议妥当。恒罗斯城将交由石国管辖,成为其北方的重要军事据点。至于史国,他们出兵不多,盖大人已赠予五车金银以示安抚。”
说到这里,李晔灵察转向拔汗那国大王阿悉烂,继续说道:“阿悉烂大王,按照您与赵将军的约定,俘虏现归您所有。自此刻起,俘虏营地内所有人员均交由您处置。”言罢,他吩咐康怀顺即刻与阿悉烂大王进行交割。
阿悉烂大王满脸喜色,起身抚胸致谢:“多谢李晔将军,本王定不负所托。”
待众人离去,李晔灵察转向高景轩:“景轩,阿史那氏是否已带回?”
“是的,将军,她已随军归来。”高景轩起身答道。
此时,一旁的刘眺却开口劝阻:“将军,属下以为,您最好还是不见她为好。”
李晔灵察闻言,不解地看向刘眺。
刘眺拱手解释道:“将军,阿史那氏虽容颜倾城,却心机深沉,惯用媚术。属下恐将军受其迷惑。再者,将军若见她,身份界定颇为难办。是以公主之礼相待,还是以其苏禄可敦或阿史那怀道公主之身份?此女实乃棘手之物。”
李晔灵察闻言,深以为然。唐朝册封阿史那氏为交河公主,实则是政治权宜之计,并未真正将她视为皇族一员。如今,若真要按公主之礼相待,实属不妥。于是,他点头道:“判官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便不见也罢。景轩,阿史那氏就交由你负责,务必确保她吃穿用度无虞,待抵达碎叶城后,再交予都护府处理。”
而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人难以信任。交河公主之名,不过是一纸空文,你我心知肚明,它背后的政治意义远大于个人荣耀。你既是阿史那氏,便该清楚,你我的关系,不过是这场政治游戏中的一环,谈不上什么恩情。”
“至于你想见李晔将军,”高景轩语气坚决,“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并非易事。李将军公务繁忙,且对于你的身份和过往,他有着自己的考量。你曾是苏禄的可敦,如今又是我们与突骑施之间复杂关系的纽带,他见你,必有诸多顾忌。”
阿史那氏闻言,脸上闪过一抹不甘与愤恨,但她很快收敛情绪,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轻声细语道:“高郎,我知你心中对我有诸多误解,但请你相信我,我此番所求,实则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的族人。若能得李将军相助,或许我能为我的部落争取到一线生机。”
高景轩不为所动,他深知这女人的手段与心机,冷笑道:“你的族人?怕是更担心的是你自己的安危吧。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族人,实则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与权势。我高景轩虽非智者,但也非愚钝之人,你的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我。”
阿史那氏见高景轩态度坚决,知道今日难以达成目的,遂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威胁:“高将军,你我之间,本可相安无事,但你若执意阻挠于我,恐怕日后你我之间,便再无转圜余地。你可要想清楚了。”
高景轩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转圜余地?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余地可言。你既是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我高景轩虽非权贵,但也不是任人摆布之辈。你请回吧,我高景轩,绝不会成为你手中的棋子。”
言罢,高景轩转身欲走,不再理会阿史那氏。阿史那氏见状,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得愤然离去,留下一串清脆的饰品碰撞声,在营帐内回荡。
高景轩望着阿史那氏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这女人,终究是个麻烦。但愿此行回到碎叶城后,能早日将她交予都护府,让她远离这纷扰的战场与政治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