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筱亭将人抱回房间，虽然有毯子也不能真让她睡天台上啊！他又不是陈晔那个没心没肺的。
从刘轻云房间出来后，陈晔正在拐角处等他，“喝一杯？”
“刚喝完了。”刘筱亭无语的看着他，“不好好在房间里躺着出来干嘛。”
“我是废了，不是死了。”陈晔啧了一声，要不说还是小五讨人喜欢呢。
刘筱亭把人扶到客厅，这次开了瓶白的，“什么事？”
“司寇楚曼真活了？”陈晔作为陈家人，直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实感。那可是植物人！
“我去看了，睁眼喘气了。”刘筱亭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啧了一声，“就这么干喝啊。”
连盘花生米都没有，真寒碜。
“你们在楼上不是干喝啊。”陈晔白了他一眼，跟小五喝就能凑活，跟他喝还讲究起来了是吧。
“没有啊，聊天呢。”刘筱亭无辜的耸肩，那怎么能算干喝呢。
“聊什么了？”
“小云说你跟来干嘛，牛皮糖一样。”
“……”这是小五说的我当场给你磕俩响的！公报私仇是吧！
陈晔拿起拐杖杵了他一下，“认真点，司寇楚曼真活过来了？”
“真的，不信问陶阳。”刘筱亭投降的举手，虽然还很虚弱，但确确实实是醒过来了。
“命真大，还以为只能留她一条命的来着。”陈晔冷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筱亭蹙眉，“你到底什么想法，开始你说不掺和只找妹妹，现在又关心起司寇楚曼来了。”
“她不能死，但是。”陈晔眼神阴鸷的看着刘筱亭，“也不能活。”
“你什么意思！”刘筱亭心里一个激灵，严肃的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按照陈晔说的，那司寇家德云社还有司寇楚丞背后的那个人，他们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万物归零，有这个想法的陈晔会被最先解决掉。
“只有那个东西才能彻底让小五留下来，摆脱所有的束缚。”陈晔平静的开口，这一切端看刘筱亭的选择。
陈晔知道刘轻云想回去，然后呢？
如果她看清背后的弯弯绕绕，发现她期待的，信仰的，依赖的都在算计她，拿她谋取利益。
那才是彻底的灾难。
她不该承受那些，陈晔知道小五不需要被任何人护在身后，她可以一个人面对世界的风雨和黑暗。
可是这一次……陈晔想自私一次，把妹妹护在身后，不要沾染那些令人崩溃的事情。
哪怕这条路，要用司寇楚曼的命铺垫。
刘筱亭一言不发的喝着酒，小侄女还是他们自己。
只有选择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知道到底有多难选。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其实她活的很痛苦。”陈晔看出他的纠结，嘲讽的嗤笑一声，“小五的共情能力太强了，这是感性。可是掌权者第一步，就是足够的冷静和理智。”
这是冲突的，所以她活的一直很割裂。
“她第一次见父母，是在十二岁陈家的年宴上，其实她很想去抱一下四叔母，可是她连一声妈妈都不能喊。”因为……不够庄重。
十二岁，她已经成为少主七年了。她上对天地下对祖宗，行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明明是血亲父母，她却只能拱手作揖称一声父亲，母亲安。
那一声问好，是她出生后和父母的第一句话。
“我不知道你们的相处，却敢一次次的算计她跟你亲近，凭借的不是我和她的关系，而是她真的爱自己的家人。”陈晔陡然抓住刘筱亭的手腕，死死的盯着她，“刘筱亭，你也是她的家人。”
所以帮帮她，不要让她走上绝路。
刘筱亭咬牙，“她能回去对不对。”
“对。”陈晔坦然的看着刘筱亭，来之前他偷听到了一切，家主也跟他交代过。
“之前为什么不说。”上次在四合院，陈晔闯进他的房间分明就是要对他说些什么，可是最后昏过去了。
今晚说了这么多，怎么一点事没有。
“为什么你们找的人一定得是小五。”陈晔又给自己续上一杯酒，他什么都知道。
他们知道的不知道的，小五猜到的和猜不到的，陈晔统统都知道。
舒家的家主帮陈家家主，舒家的少主，和他是同盟。
这天，司寇家能欺，他也能。
因为某些禁制，只有她能开。在刘轻云亲口承认她来自姑苏陈家时，关于陈家的禁制就打开了。
“回去的办法是什么。”刘筱亭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晔握紧酒杯，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她回不去。”
“是什么。”刘筱亭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杀了我。”陈晔垂眸，盖住眼中的嘲讽。
这就是她回去的唯一办法，亲手杀了她的四哥，学会作为掌权者的最后一课，心狠。
什么！刘筱亭震惊的手里的酒杯都掉了，他承认他嫉妒陈晔。
陈晔更能让刘轻云放松，更值得刘轻云的信任。刘轻云害怕到昏迷都在流泪的时候，只有陈晔能让她平静下来。
陈晔断了腿暴躁到见谁骂谁的时候，刘轻云站在那里就能让他安心。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可是如果陈晔告诉她，放心走，那里其实有一座看不见的浮桥。
刘轻云不会质疑，甚至都不会怀疑。只要陈晔说，她抬脚就敢踩。
哪怕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陈家有五个孩子，刘筱亭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间都是这么默契和信任。但是这种可以交付生命的信任，有些人穷其一生都不一定能见识到。
千年世家。
刘筱亭第一次真正领悟到这四个字带来的森森寒意，他们是亲兄妹啊！
“送你来的人，也不想她回去吧。”刘筱亭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然怎么会让他们手足相残。
“你猜我为什么不跟她相认。”陈晔冷笑，怎么会不想她回去，她是陈家未来的希望啊！
陈晔明白，一旦相认小五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她绝对不可能对家人出手。
“你想怎么做。”刘筱亭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