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她的双眼,审视了半晌,忽而一笑,道:“是庖丁吗?”
“难道你不该叫我‘许仙’?”
孟痴玟被惊骇得连退好几步,她支支吾吾道:“你、你、你……”
“或许我该叫你‘小喇叭花’呢!”我继续补充道。
听到“小喇叭花”四个字,孟痴玟的惊骇化为忧伤,大大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她美艳的脸庞又是欣喜又是忧伤,痴痴地道:“许……相公,你找回‘自我’了!?”
我朝前走了两步,右手抬起比了个剑指,她瑟缩了一下,身体晃了晃,不过仍是立定原处。
我的剑指点在她眉心处,贴着她琼脂般的肌肤缓缓下划,期间指尖处蕴藏的寂灭一切的剑气不住吞吐,却引而不发。
孟痴玟娇躯不住颤抖,随后认命般闭上双眸。
我的剑指却落在她的眼角处,捻去了她的泪滴,又放在自己唇舌上,尝了尝,“嗯!咸的,不甜!”
小喇叭花偷偷睁开眼,看了看,美艳的脸庞又由害怕化为楚楚可怜:“那么美的‘羊羊’,你舍得杀吗?”
她忽地说出这句话,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是那样的遥远。犹记得我在阳世南下斗剑时,我们一起在月夜烤羊吃时,说的那一段话。
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仿若回到了那段无法忘却的时光中,时空交错、阴阳相隔的场景在不断重合:
“可以把美羊羊的羊皮剥下来,制成傀儡,这样就可以永远留住她的美貌……然后羊肉烤着吃掉,这样不是挺好!?”
小喇叭花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她扑进我的怀里,小拳拳不断砸着我的胸膛,道:“你不会!你是我相公,可不会对我干这么坏的事儿!”
这种耍无赖的行径却比任何神通妙法都来得有用,让我冰冷愤怒的心蓦地柔软了下来。
但我依旧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缓慢而又坚定地把她推开两步远,凝视着她的双眼,道:“说说看,这次你又准备给我下什么套?”
“为什么我都已经‘死’了,还不愿放过我?”
小喇叭花沉默、哀伤,最后才缓缓言道:“天地如棋局,你我皆棋子。”
“如不顺从滚滚大势,就只能落个粉身碎骨、尸骨无存的下场。”
“相公,我对你没有恶意的,大势如此,我也只能被裹挟而行,唯愿顺流而行时求一处你我皆可避风的港湾。”
“蝼蚁尚且贪生,没人会主动寻‘死’,只是我之生死操之于人手,就算今时来到此处阴曹地府,觉醒了前世记忆,也只是亡魂一缕,随时都会消亡!”
小喇叭花说的这一段话,虽未向我阐述一切因由,却充分的表达了她的无奈,我知她有难言之隐,一时间应该不方便说个完整,便也不想在此处为难她,定定地看着她,忽而一笑,问道:
“愿意跟我走吗?”
小喇叭花坚定地连连点头:“愿意!我愿意!今后哪怕刀山火海、神魂泯灭,也不弃不离!”
我蓦地哈哈大笑,掷地有声道:“好!那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杀出一条通往阳世的路!”
小喇叭花双目迷离地看着我,就像是痴情等待的少女,时隔春秋轮回,终于等到了营救自己的“英雄”。
……
却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你们哪里也去不了!”
我俩循声望去,只见洞穴的阴暗角落里,一簇火苗腾地亮起,越涨越大,越发耀眼,接着“砰”的一声爆开,化作一名神色肃然、身穿红袍的圆脸修士。
正是四长老之一的“布法”。
布法锐利的双眼来回扫视着我和小喇叭花,最后目光如有实质,紧紧摄住小喇叭花的双眸,厉声道;“孟痴玟,你不经长老会许可,私自打开‘梦域之门’,你可知罪!?”
孟痴玟被他气势慑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布法的鹰一般的眸子又转向我,目射焰光,此光穿透力极强,照在我身上,洞彻我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亦洞察到了我那一颗不断涨缩的黑色魔心。
他厉色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是魔族奸细!你的‘道根’已经尽皆被‘魔种’吸纳,嘿!你修成的这一颗三重天境地的魔种,不知戕害了多少人的命!”
我半分不让地与他对视,道:“我并未有屠戮尔等之心。”
布法一脸不信:“天魔皆是为杀戮和吞噬而生,你不是来吞吃我们,又回来作甚!?”
我微笑:“我回来,只是想看看你们的‘道’!”
“不知所谓!”布法右手抬起,五指一张,一簇火苗凭空生出,又炸裂开来,随后但见他手中出现一把盘龙赤锏,流火缠绕,威势无双。
“你俩是现在就束手就擒,还是当下就被我超度,永世不得超生?”
面对布法的威胁,我笑出了声:“这便是你们的‘道’吗?以‘力’服人?”
“降妖除魔亦需雷霆手段!”布法抖动了下赤锏,赤锏上盘龙浮雕蓦地睁开双眼,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仿若身处熔炉中,洞穴中的石壁竟然开始如蜡汁般融化。
如此高温下,孟痴玟身上的衣物开始焦黑蜷缩,她赶忙放出水属真气凝成护罩,然而护罩仅仅持续了片刻,就如泡沫般破开,她“嘤咛”一声,眼看就要瘫倒在地。
孟痴玟是筑基境巅峰的修为,布法则是金丹境巅峰,二人相差了一个大境界,布法还未真正出手,她就在他面前站都站不稳。
仿佛能融化一切的高温亦侵入到我的衣袍肌肤上,我身上玄色的道袍与肌肤却未收到丝毫影响,在布法放出火属灵气的时候,我亦放出剑气护持住周身。
此刻,见孟痴玟撑不住了,我往前走两步,挡在她面前,放出的剑气护罩范围扩大,把她也包裹进去。
孟痴玟解脱般松了口气,浑身仍是汗津津的,她娇喘着道:“谢谢……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