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太子对面,六皇子盯着面前的茶水,心中无比忐忑。
注视着面前的六弟,太子的心底泛起了浓浓的苦涩。
以前那位没心没肺的六皇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疲惫,显得心事重重的青年。
“听说你收买了两名储秀宫的太监?”
良久,太子的声音终于缓缓响起。
六皇子抬头看向太子,满脸的诧异。
“先是买通文华殿的太监,再通过文华殿的太监,收买乾清宫的太监。”
“最后再由乾清宫的太监负责牵线搭桥,买通了储秀宫的两名太监。”
“孤可有说错?”
太子没有动怒,语气温和。
“太子哥哥是如何得知?”
有些艰难的吞一口口水,六皇子反问了一句。
“你将一件简单的事情弄得如此复杂,恐怕除了孤,已有许多人清楚你的举动。”
太子轻轻摇头,似乎在感慨这手段并不高明。
“母妃不愿帮忙,臣弟只能出此下策。”六皇子的眼底已经泛起了寒光。
“你想做什么?”
“臣弟能做什么?自然是复仇!”
终究是年少藏不住心事,六皇子咬牙切齿的回话。
“买通两位太监就能复仇?”太子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下毒、刺杀,都没有问题。”
此时,六皇子的眼神中只剩下了寒光。
“你不知道储秀宫的太监,都是安阳公用银子喂饱了的?”
“臣弟开出的价格,他们无法拒绝。”
“每人五万两,你还真是出手阔绰!”太子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臣弟给他俩开出的价格,是每人十万。”
六皇子抬头纠正,满脸的倔强。
“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太子发出了一声轻叹。
六皇子态度坚决,依旧是满脸的倔强。
“有没有给他们下令?”
太子右手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椅子的扶手。
“暂时还没有,不过那二人已经清楚臣弟的计划。”
“掐断这条线索,以后再也不要同他们联系。”
“太子哥哥,臣弟——臣弟恕难从命!”
六皇子起身,冲太子拱手弯腰。
“你说什么?”太子脸色一沉!
一咬牙,六皇子又壮起胆子重复了一遍。
“杜祥奎!”太子突然提高了音量喊道。
杜祥奎立刻出现在大门外面。
“告诉六弟的随从,就说孤要留六弟在这里住上一夜,让他们明日一早来接人。”
“喏!”
“派人去睿亲王府和平郡王府,请两位王爷来喝茶。”
“喏!”
“你再回宫一趟,告诉金顺,孤今夜就在别院住下。”
“喏!”
见太子再无吩咐,杜祥奎弯腰退下。
深吸一口气,太子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命六皇子坐下说话。
“臣弟不敢!”
听到太子一连串的吩咐,六皇子明白今日已无法轻易过关。
不过一想到自己开府以来的惨状,六皇子又在心中不断的加强信念。
“怎么?连孤的话都不听了?”
太子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压迫感。
六皇子只得乖乖的落座。
“储秀宫和安阳公已经布下陷阱,就只等你往里面钻,你难道看不出来?”太子满脸的疑惑。
六皇子只是懒散,不是愚蠢。
六皇子用沉默应对。
“回话!”太子提高了音量。
“太子哥哥,储秀宫在宫中横行多年,安阳公又是掌握禁军的国公,臣弟如何不知?”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自投罗网?”太子追问一句。
六皇子再次保持沉默。
“嗯?”太子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已经快被耗光。
六皇子干脆起身冲太子跪下,一言不发。
“青龙!”
死死的盯着六皇子,太子轻轻开口。
“奴婢在!”
青龙的声音在太子的身后响起。
“去将板子取来。”
“殿下——”青龙立刻冲太子跪了下去。
这几年,六皇子时常到东宫玩耍,也算是青龙看着长大。
“你也不听孤的话了?”太子语气冰冷。
青龙浑身一抖,起身退下取板子去了。
“孤再给你一次机会。”
盯着六皇子的头顶,太子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臣弟甘愿领罚!”六皇子将额头抵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你——很好!”
太子怒极反笑。
磨蹭了许久,青龙才将板子取来,然后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
“二十大板,孤就在这里看着。”太子看了青龙一眼。
青龙不敢违背太子的命令,只得弯腰上前。
“六殿下,您——”青龙的声音压得极低。
原本他是想劝上两句,不过在太子的注视下,又只得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使劲打,不用手下留情。”
六皇子直起腰来,还冲青龙挤出了一个笑脸。
青龙叹了口气,冲门外挥了挥手。
立刻有太监抬着长凳入内。
六皇子自觉的趴了上去。
青龙看向太子,太子冲他轻轻点头。
青龙将一根软木棒塞给六皇子,请他死死的咬住,然后抡起木板,狠狠的落在六皇子的屁股上。
六皇子的一张脸瞬间变了形状。
等到二十大板结束,六皇子已经晕了过去。
“殿下!”青龙转头看向太子。
看一眼六皇子皮开肉绽的屁股,太子哪能不清楚青龙这家伙手下留情?
真要是结结实实的打上二十大板,六皇子就算不死,也得落下残疾。
“抬下去,上药!”太子有些烦躁的挥了挥衣袖。
青龙应下,急忙同太监将六皇子抬了下去。
“上好药,等他醒来后再抬上来。”
眼看着青龙就要消失在门外,太子开口吩咐。
青龙急忙应下!
太子在小楼内独坐。
他对六皇子表现出来的倔强,十分意外。
明知是陷阱,还要往坑里面跳,太子实在是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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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坐就是许久,等到两位王爷出现在小楼外面,西天已挂满了彩霞。
太子起身,招呼两位王爷落座。
“太子哥哥,您不用如此客气。”平郡王表现得诚惶诚恐。
“孤是坐得太久,起身活动活动!”
太子没好气的看了平郡王一眼,然后指了指桌上的茶具。
平郡王明白太子的意思,笑呵呵的挽起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