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后,时老太太和时老先生拉着时霁说话,时晖和时姿自然也在一旁陪着。
但是三个小辈不需要特意在场。
安鸣和安蔓抱着手机百无聊赖的窝在侧厅的沙发里玩游戏。
时樾心里装着事,踌躇半天走到主厅开口“爷爷奶奶,我公司有点事需要去开个会,小叔您在家好好休息,我忙好就回来。”
时老先生点点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时霁眉梢上扬“小樾还是那么认真,这么晚了,公司有事情还是亲自去。”
时晖听到时霁这样夸自己的儿子,自豪的笑“这孩子就是认真负责,否则我也不会放心把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他。”
时霁却敛起表情,意味深长的盯着时樾,慢悠悠的说“是啊,但是小樾,你在商场也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该合作,什么事该做你应该也很清楚的吧。”
气氛一下冷凝。
时晖的眼神也变得一紧,他不明所以的盯着时霁的侧脸,随后又扭头看向对面面无表情的时樾。
时霁是不会过多的过问公司的事情的,但是只要他一开口,无论什么情况都是要注意的。
他今天说这样一句话,分明就是在敲打时樾的意思。
时晖皱着眉,难道是时樾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让远在军区的时霁都听到了风声。
时樾却只是微微一笑“感谢小叔叔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时老太太没有察觉到奇怪的气氛,只拉着时霁的手“你这个侄子可是个最让人放心的孩子,做什么事情心里有杆秤,你就别瞎操心了,还是跟妈说说你跟那个洛小姐的事情吧”
时樾也得空抽身,不再过多停留,转身就走。
时晖不放心,起身跟着出去了。
时姿端着茶杯,轻抿一口,风轻云淡。
时母在一旁剥着坚果,却心不在焉。
时晖在距离主屋十来米的位置才喊了一声时樾。
确保两人说话的声音不会被主屋的人听见。
时樾深吸一口气,才把所有复杂的情绪和念头都吞回了肚子里,面对时晖的是他见惯了的,时樾的那张总是风轻云淡带着从容微笑的脸庞。
时晖神色严肃“我怎么不知道公司晚上还要开什么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知会我?”
时樾望着自己的父亲,明白他不是一个能轻松隐瞒的人,但他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两句试探的质问就和盘托出
“爸,公司有什么情况一定会有董事会的人告知你,您觉得我有什么需要欺骗你的地方吗?”
时晖逐渐没了耐心“你别以为我不说就是不知道,最近你和姓赵的是不是有了牵扯?因为顾家那个女儿是不是?姓赵的什么人,你不清楚吗?樾,江州好姑娘多的是,别为了一个顾堇之乱了心智,葬送了自己打拼来的一切。”
时樾原本平静如水的心脏因为时晖提到的顾堇之而泛起波澜,他那双总是装着温和善意的眸子里此刻也被不满充斥。
“爸”他郑重而严肃的喊了一声,声音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拎得清。”
时晖愕然,没有想到时樾也给他这样的态度。
也没有见过儿子这样。
时樾已经决绝的转身离去,时晖怔怔的站在原地。
一股浓烈的,不好的预感像一张巨大密集的网将他整个人笼罩,时晖的心脏也像被一只大手扼住一般,让他整个人呼吸急促到快要喘不上气。
他望着时樾逐渐模糊的背影,只深深的叹口气,最后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猛地身体一僵。
一颗心脏不受控制的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着,逐渐失去了节奏。
只见,时霁单手插兜站在主屋的门口。
时晖借着屋檐的灯光可以看清那张冷硬的脸上染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似乎,对一切早有预料。
——
时樾一边开车一边拨通赵行俭的电话,声音里愤慨几乎穿透电话
“给你十五分钟,约上傅砚辞他们。”
赵行俭眉头紧蹙“情况很紧急?”
时樾的鼻腔里溢出一声嗤笑“如果你不想你一无所有,身败名裂的话,就可以还跟我问这种无知的问题。”
赵行俭的呼吸猛地一滞,只听见他低沉的嗓音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抄起衣架上的大衣就往外走。
脚步生了风一般,透露着他极力克制却仍旧焦躁不安的心情。
人刚到楼下,还没进车内,电话又响了。
他五官紧紧皱在一起,十分厌烦这种打扰他行程的电话,但掏出手机在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刻,整个心都剧烈的颤抖一下,然后跳的更加猛烈。
顾堇之。
他迅速接了电话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了,堇之,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堇之那娇俏清脆的声音穿越大洋彼岸来到江州“哈哈哈,瞧你紧张的,我没事,你那么应该是深夜了吧,我没有打扰你吧。”
听到顾堇之说没事,赵行俭的心跳和呼吸才慢慢恢复平静,刚刚因为时樾的话而紧绷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得轻松柔软起来。
“没有,没有打扰。”
他的唇角已经挂上不自知的笑。
“我没别的事,我就是突然很想给你打个电话,”
顾堇之抱着枕头,转头望向窗外,透过玻璃,只看见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然后是一个,削瘦的,苍白的,虚弱的,凋谢的顾堇之。
“想我了?”赵行俭犯贱起来。
顾堇之闻言,没有娇羞,只感觉剧烈的一股酸胀朝自己的鼻腔袭击而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让那声哽咽泄露出来。
“赵行俭,旧金山已经不冷了,变得很暖和了,蒙洛说我的治疗过程也很顺利,你开心吗?”
赵行俭心情激动而温暖,直点头“堇之,我相信你可以的,你很坚强,你很勇敢,等我忙完这边的事情,我可以过去看你吗?”
顾堇之开始疯狂摇头,眼泪无声的洒落,犹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掉在了被子上,晕开一片片。
更用布满针孔的手死死的攥着白色的被单“不要,都说了,你来了会影响我的,我怕我会变得胆怯和依赖,所以,你别来,千万不要来。”
赵行俭的嗓子像是堵了一把石子“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