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与杀气从天而降,阴影一直有意掩盖瑟卡的身影,而海浪狂暴的席卷,将他的声音完全压下。
直到此时此刻,杀意毕现之际,鱼龙才从阴影中看到了瑟卡的身影,这怪物吓得张大了嘴巴。
可是,此举正好导致目标上移,原本对准眼睛而去的瑟卡,一下冲进了鱼龙的嘴巴里。
一时间,攻守之势异也,原本蓄势一击的瑟卡成了自助餐。
面对这预料之外的情况,瑟卡根本没有备案,只能用三叉戟卡在鱼龙的牙齿之间。
而鱼龙则狞笑着活动着嘴巴,用巨大长满倒刺的舌头试图将瑟卡吞下肚子。
这样的对抗无所谓公平与否,瑟卡能选择的只有‘体面’的被吞下去、或是狼狈的被吞下去。
周围大浪席卷,没有人能见证这个英勇人类的逝去,只有越来越高的浪头。
鱼龙似乎开始享受这种感觉了,前日它们的一起袭击了船队,却被那些铜人杀的损失惨重。
它原本只是跟着船上的血腥味,准备监视一下这些家伙,却发现这里没有一个人,本来只打算掀翻他们的船。
可现在不一样,船上居然还剩了一个,之前被铜铸者们砍出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如今有了一个报复的对象,自然不能轻易放走他,鱼龙决定好好折磨瑟卡一番。
瑟卡感觉鱼龙拖拽的力度放缓了,巨大的舌头不断的舔舐着他,倒刺在他脸上留下了许多细密的伤口。
利齿不断开合,口腔中的瑟卡天旋地转,只能尽力保持自己不滑进食道中。
黑暗又粘稠的口腔中,瑟卡几乎什么都听不到,除了那愈来愈大的浪潮声,一道高过一道。
沉浸在戏弄口中蝼蚁的鱼龙,并没有发现平时赖以维生的海洋,正在积蓄怒火,周围的白船都在波涛中来回摆荡。
若不是韩戈临行前加固了链条,现在肯定都已经被浪卷走了。
即将晕眩的瑟卡,恍然间听到了他此生最大的浪潮声,那声音比惊雷、比暴风更激荡。
鱼龙之后,一道巨大的仿佛要席卷天地的浪头,朝着它露出水面的身体席卷而来。
海洋的巨掌结结实实的拍在鱼龙身上,在这自然之威下巨兽径直倒下,昏倒在海面上。
鱼龙失去了意识,这给了瑟卡喘息的空间,虽然不知道这怪物出了什么事,但是此时正是逃生的好机会。
但瑟卡再次错估了一件事,鱼龙的体型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根本抬不起这怪物的嘴巴。
这一发现让他有些泄气,明明敌人已经停止了动作,可自己却连最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他用力拔出卡在鱼龙牙缝之间的三叉戟,就听见身后有潺潺水声,海水正涌进晕倒的鱼龙腔内。
瑟卡突然想起以前游泳时呛水,喝进去的水又是会从鼻子里喷出来,说不定这怪物的七窍也是连在一起的。
靠着三叉戟稳定身形,瑟卡还真的在上面找到了一个孔洞,他直接钻了进去。
海面上,汹涌的浪潮尚未平息,巨大的鱼龙正发出细微的动静。
“哗!”
就见它的眼皮被抬起,破碎的眼球组织流出,瑟卡手持三叉戟从中钻出。
他在里面迷了路,结果跑到眼睛的部分了,不过结果是好的,眼眶的大小正好供他离开。
经他在里面一阵搅和,鱼龙已经陷入了永久的沉睡,被浪潮带着越漂越远,而瑟卡则一身鲜血与粘液,正好在海里好好洗洗。
对于瑟卡来说,浸泡在海水之中,就像是其他人沐浴在阳光之下一样舒适。
周围激荡的波涛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好心情,直到一道澎湃的巨浪来袭,瑟卡才心道不好,他可不想像鱼龙一样被大浪拍晕。
可是现在无论是向后游,还是下潜都来不及了,这样的巨浪哪怕是水下十几米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力量。
但预想中排山倒海的重击没有来临,那巨浪居然停在了瑟卡面前。
此时此刻,瑟卡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巨浪,终于恍然大悟,这哪里是什么巨浪。
“他头戴以泡沫为冠的头盔,身穿银绿色盔甲,声音如深沉的海洋一般低沉。”
眼前的分明是海洋之王,众水的主宰,爱努中的最强者之一,掌管海洋的乌欧牟。
他孑然一身,不曾在维丽间选择任何一位作为伴侣;他不居住在维林诺,而是从最初就停留在埃凯亚海的深处。
乌欧牟一直关心着阿尔达,以及‘一如’的子女们,通过河流他得以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联系。
并且了解他们的悲伤以及需要,并因此比曼威更加了解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
在看到这位大能者之后,瑟卡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的幸运源于何处,为什么大鱼总是愿意找上自己的鱼钩,为什么在水中自己总是那么清醒有力。
“来自乌姆巴尔的瑟卡,你有着超脱于自己生长之地的品格与天赋,有能者的命运总是波折的,你做好直面自己的命运的准备了吗?”
乌欧牟的声音低沉有力。
“我的命运?”
瑟卡有些不明白。
“是的,你的命运就是踏上那片陆地。”
乌欧牟缓缓说道。
“可...我不明白,大人。”
瑟卡斗胆发问。
“只管去做就是了,不管你做出了什么选择,那都是你的命运。”
乌欧牟说完这句话后便化为了浪花与泡沫。
只留下漂在海面上的瑟卡,因这位神明留下的话而心神不宁,他回到白船上,乌欧牟的浪潮没有对这些坚固的大船造成什么破坏。
又在船上生活了不知多久,之前种下的果树与灌木上的果实终于成熟了,这似乎也催促着瑟卡。
而瑟卡也做出了决定,他有些受够这无趣的生活了,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追寻自由的路上。
当他下定决心之后,瑟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在船上,他来到甲板上向下望去,就见鱼龙的头颅漂了回来,不过上面已经没有一丝肉了,只剩下白骨。
眼尖的瑟卡看见了惨白的头骨上有什么东西闪烁着,他从船上一跃而下游到头骨上。
就看见一个青色的水袋,和绿色的行囊,捡起两件精致物品,瑟卡的脑中便浮现了它们的作用。
回到船上后,瑟卡用水袋将自己所有的淡水装了进去,又把行囊用水果和鱼干装满。
原本他只能带走其中很少的一部分,但有了乌欧牟赠予的两件宝物,它们能容纳瑟卡所有的物资。
现在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在那片荒芜的土地上他也能生存很久了。
做完这一切,瑟卡毫不留恋的离开白船,心潮澎湃的去奔赴自己的命运。
离开海岸线之后,瑟卡很快就找到了铜铸者们留下的印记,便一路跟了上去。
他的主要食物还是丰收的水果,阿尔弗雷德找到的水果很适合食用,皮薄肉厚中间只有一个小小的果实。
瑟卡没有浪费时间,日夜兼程的跟着印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