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凉曾经因为盛泊言为她受到的损失而内疚,她清晰地记得那天在车里,盛泊言冷峻的面容隐在黑暗中,路灯照射进来,忽明忽暗的,令人捉摸不定。
“至于那块地没有那么值钱……送给汪凯烨,我有别的打算,你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难道他那时候很清楚那是一块毒地,所以说它不值钱。他没有告诉汪凯烨关于这块地的实情,是故意的吗?他说不会吃亏,难道他的目的就是让汪凯烨和汪清海身败名裂?
为什么?
他们之间有仇?
炎凉忽然想起盛泊言曾经告诉过她的,关于他的妹妹和父亲的死亡。
不禁一阵心悸,罪魁祸首难道是汪氏父子?
那么,盛泊言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
也是他复仇计划中的一环吗?
可是他们认识的时候,她还没有和商子萱相遇,她还是通过盛少珺才遇到商子萱的,进而才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难道盛泊言早就知道,只是没有告诉她,他慢慢接近她,步步为营,就是为了报复汪家吗?
炎凉烦躁地摇了摇头,不可能,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盛泊言处处都在保护她,她在他身上感觉到的是安全和信任。
而且,汪凯烨根本就不在乎她,如果盛泊言利用她报复汪凯烨,完全达不到目的。
汪凯烨只要自己的公司和儿子完好无缺,才不会理睬炎凉的死活。
手机忽地在桌上嗡嗡扭动,打断了炎凉的思绪,拿起一看,有些意外是盛少珺打来的。
“盛姨。”炎凉按了接通,声音清甜地叫了一声,心里不免有些愧疚,盛少珺离开以后,她还没有去看望过她。
“炎凉,你现在有空出来一下吗?”盛少珺的语气有点僵硬和陌生。
“您来公司了?我马上出去!”炎凉边听着电话,边抬脚走出了办公室。
炎凉来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看到盛少珺一身浅紫色的套装,端庄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脸上敷了一层粉,略有些苍白之色。
从炎凉进门的刹那,她就感觉到盛少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眸色晦暗,看不清情绪。
炎凉要了一杯美式,看到盛少珺面前摆了一杯还没有动过的卡布奇诺。
“盛姨,您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炎凉担忧地打量着盛少珺。
“没事。”盛少珺音色淡淡,连语调都没有多少起伏,浑身透出一股冷漠。
炎凉呆了一下,以前盛少珺对她很亲昵,还不止一次催生,害得她都不敢单独和她相处。
可是此刻,炎凉直觉盛少珺变了,像个陌生人似的,甚至比陌生人还要隔阂。
或者是敌意?炎凉神情一凛,暗忖自己肯定是多虑了。
服务生把咖啡送到桌上,炎凉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掩饰眸中的惊疑。
盛少珺用一把小巧精致的汤匙在眼前的咖啡杯里轻轻搅拌几下,两个人都沉默着,一时空气有些尴尬。
“炎凉,你真的爱阿言吗?”就在炎凉搜肠刮肚寻找话题之时,盛少珺打破了沉默。
炎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和盛泊言只是假结婚,最初她误以为盛泊言是被渣女辜负,后来又以为他在应付母亲催婚,今天看到关于汪家的新闻,她有些不确定了,感觉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盛泊言。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盛少珺望着炎凉的眼神带了些锋锐,“你和阿言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咖啡在口中流连了一圈,顺着喉管下去,整个口腔一直到胸口都沾了一丝苦涩:“在墓园里偶然遇到的。”
“哦?”盛少珺掩饰不住脸上的错愕,炎凉的回答显然超出了她的意料,审视了炎凉一瞬,轻声叹息,“看来你对阿言并没有多深的感情,甚至连他是谁都不太了解吧?”
炎凉惊讶地抬眼看去,脑中回旋着她刚才的话,盛泊言是谁?
盛少珺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刚要说什么,手机叫得惊天动地。
她凝眸看了一瞬随即按灭,很快又响起来,她又按灭。
炎凉有些不解:“盛姨,您先接电话吧,可能有急事,或者是担心您。”
她猜想是盛泊言的电话。
盛少珺无奈地苦笑一下,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她才接听,只是听并没有说话,在最后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炎凉静静地望着她,期待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算了,”盛少珺语气难掩疲惫,深深吸了一口气,“炎凉,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些事不该是你承担。”
炎凉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又不知该怎么问。
“我走了,”盛少珺的咖啡只喝了三分之一就站起身来,“我今天就是闷了出来散散心,你不要在意,回去工作吧。”
炎凉慌忙起身扶住她的胳膊:“盛姨,我送您回去。”
盛少珺有些苍老的手拍了拍炎凉的手背:“没事,我打车回去。”
承载盛少珺的出租车已经没了影子,炎凉还站在原地不动。
感觉怪怪的,心里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又像是误入了一个危险的地界,周围隐着无数的暗鬼。
炎凉不觉打了个寒战,秋天快结束了,凛冬要来了。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炎凉,你没事吧?看到新闻我吓了一跳,盛总知道了吧?他会想办法的,你不要担心哦。”
炎凉扯了扯唇角,很感激邵千敏的关心,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对汪家根本没什么兴趣,她宁愿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打了水漂,也不愿意汪氏地产赚丧尽天良的钱财。
“我没事,不用担心,至于汪家,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炎凉事不关己的冷静语气让邵千敏一阵语塞,呵呵两声又说:“你果然与众不同,是不是看了报道非常生气?”
“嗯,还有点失望。”这是炎凉的心里话,她不在意汪凯烨是否看重她这个女儿,从血缘上说,她的确是汪家的孩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们可以一辈子不认她,但是不能让她以他们为耻,不能让她以拥有这样的血统而蒙羞。
这不是一件小事,不管是不是盛泊言做的局,也不管最终事态发展到什么程度,只要能揭露出来,不让更多人受到伤害,她就觉得很庆幸,她非常欣赏那位勇敢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