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当晚便在院落中住下了,也和陶陂的家眷一同用了饭。
晚上的时候,两人交谈了很久。
陶陂不再有任何隐瞒,将当初发生的所有事,甚至自己当初的想法都全盘托出,赵峥也同样如此。
交谈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赵峥疲惫的睡下,陶陂却没有任何困意。
他独自一人站在院落中,看着天空悬挂的圆月,任凭思绪在脑中穿梭。
和赵峥捆绑陶陂并不反感,此时他纠结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关系到他的生死。
范臻和大皇子赵景此时是同盟,但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
范臻不可能全心全意的辅佐赵景,她还有赵峥,陶陂必须选择一方效忠,而且必须要选对。
否则,他和他的家人必会粉身碎骨,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危机会爆发在二皇子赵昰倒台的时候,可这个决定,他现在就要做了。
陶陂远比赵峥通透,看事情也看的更深。
范臻让赵峥过来必然不是临时起意,她也在等着自己的态度。
而这半月以来都没任何人过来打扰,恐怕就是在等赵峥。
如此想来,大皇子赵景也在等着他的态度。
陶陂轻轻的出了一口气,他并未狂妄到以为自己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赵景和范臻之间的博弈已经开始了,而他陶陂只是其中的一环。
陶陂的决定不会影响未来的走势,能影响的,只有他和家人的性命。
几抹淡淡的云缓缓飘来,遮蔽了月亮的光芒。
陶陂坐在冰冷的石头上,想了很久很久。
天似乎要亮了,他才缓缓起身,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翌日清晨,陆婉淑准备好了早膳,用过之后,陶陂便拉着赵峥去了书房。
那一整天,他都和赵峥两人待在书房中,陶陂从最基础的理论开始,教导赵峥如何排兵布阵,如何集结军队,如何统领下属。
赵峥一直虚心的听着,陶陂有这般变化也让他放下了心防。
之前的一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赵峥虚心学习,吸收的很快。
就这么过了四天,赵峥到达院落第五天的时候,院门再次被人推开。
还是那个面带轻笑的青年迈步进来,只是这一次却不是他自己来的。
院落之外停着两辆马车,陶陂和赵峥都有些诧异。
那是陶陂第一次听到这青年说话,他的声音嘶哑异常,根本就不像是年轻人的嗓音。
“惠王殿下,大将军,请上车吧。”
“大将军每月可回来两日,是主人特许的。”
青年并未说两人要去哪,陶陂和赵峥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我去和夫人说一声。”
陶陂轻声道:“去去就来。”
青年点头不再开口,只是安静的等在门外。
车驾很快离开了院落,陶陂看着逐渐远去的院落,目光却始终留在院门口的几个侍卫上。
那是留在这保护他妻儿的护卫,同时也是悬在她们头顶的屠刀。
马车在群山中走了三日,陶陂和赵峥都不能下车。
第二天的时候,马车附近的缝隙也被布条堵死了,他们甚至无法分清日夜。
二人都不知具体过了多久,车驾停下之后,车帘很快被人掀开。
两人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的情景,都有些意外。
二人此时正站在一处山坡之上,眼前是一片峡谷。
峡谷中有上百座房舍,那似乎是一座城,城内道路纵横,却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二位。”
跟随过来的青年此时微微躬身,轻声道:“目的地到了,您二位自便。”
言罢青年便要走,赵峥却一把将他拉住,沉声问道:“母亲说没说让我在这里多久?”
青年闻言轻笑,挡开赵峥的手臂,又笑道:“小人不知殿下口中的母亲是谁,但主人只吩咐送二位过来。”
“您请自便。”
车驾在赵峥惊诧的目光中缓缓离开了,山坡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二人此时都看着下面的城,脑中思绪万千。
“殿下,还请记得自己的目的。”
半晌之后,陶陂轻声开口,打断了赵峥的思绪:“您怕是要在此处逗留很久。”
“这若是夫人的意思,怕是要等到您完全掌控此处,才能离去。”
赵峥心中一惊,但很快平复了情绪,轻轻的点了点头。
离开范臻之前,范臻曾和他说过,如果他选了第二条路,会让他见证真正的地狱。
而出来之后,他就能拥有和赵昰抗衡的实力。
如果他连一座世外的城都无法掌控,又怎有能力掌控整个乾国。
“在这之前,我会全力帮扶殿下。”
陶陂继续轻声道:“但也请殿下记得,在明面上,我不会站在殿下这边的。”
“你放心,我都清楚。”
赵峥点头道:“大哥只是想利用我,让我做扳倒老二的底牌。”
“母亲想让我釜底抽薪,这点大哥也清楚。”
说着,赵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道:“无论前路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言罢,赵峥不再犹豫,顺着小路向下而去。
陶陂看了赵峥一眼,也没说话,闷头跟在他身后。
此时已然入冬,但这片山谷的气候却与众不同,行在林间只觉微寒,左右还有郁郁葱葱的树木。
赵峥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更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在这建起一座城。
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这个地方绝对是绝密,恐怕连父皇都是不知道的。
这里,将是他走向权利顶峰的第一站。
从山顶至城前,两人走了快一个时辰,这山谷远比看起来更大,也更神秘。
道路的尽头是一座简易的木质城墙,此时城门敞开着,他们并未看到任何守卫。
陶陂停下脚步,感觉周围似乎有潜藏的危险,但赵峥却并未有所察觉,大步流星的进入城寨之中。
正是电光石火之间,一个黑影自一旁一闪而出,直接将赵峥按倒在地。
那黑影速度实在太快,连陶陂都没反应过来,赵峥更是等到被利刃抵在脖颈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你们,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