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预期的不太一样,还差两锭金子没挖出来,剩下了二十亩的荒地没开垦出来。”
多少?二十亩!
简海诚和李建业对视一眼,畅快大笑。
“哈哈哈!只差二十亩地,程御史你雇的那些人再挖七日,就能挖完了。”
“这次能够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多亏程御史智计频出,佩服佩服。”
对于两位大人的夸赞,程彧全盘收下。
等到两人发泄完多日积攒的压力,他才慢悠悠地进行下一步。
“两位大人,像村民们这种私自跑到我买的荒地里挖金子的大案子,该由哪个衙门负责?”
程御史怎么问这个?
难道真打算追究村民们的责任?
李建业心中一凛,沉吟着回答。
“京城近郊事关百姓们的案子,一般上报京兆府,事涉达官显贵的案子则由大理寺处置。”
“大理寺?那我可太熟了!”
程彧没有京兆府打过交道,和其他官员配合得没默契,容易露馅。
但是!
他和大理寺卿李秉,那可是一起除过贪,一起抓过奸的交情,知道彼此的心性。
配合起来自然是默契无间。
简海诚听到他的话,担心的问:“程御史要向大理寺报案吗?”
“报啊!不报案追回的话,不就助长了这些村民们私取不义之财的不良风气吗?”
言之有理。
李建业想到这些村民,又是坐地起价,又是私自挖金。
而程御史买的荒地,后续还需要雇人来种植打理。
如果不给这些村民一个教训,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过度索取。
必须给那些过度贪婪的村民一个下马威!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支持程御史的做法!”
李建业都这么说了,简海诚下意识地跟着点了点头。
想到什么,他又马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程御史,不对啊!”
“你准备的那些金子不是假的吗?”
刚才还满口支持的李建业,明显地愣了一下。
对啊!
他怎么忘记这么关键的事情了?!
利用假金子蒙骗村民无偿开荒,限时完工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倒打一耙。
李建业想到程彧对陛下建议的那些利民之策,不认为他是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
可他也是真的不理解。
“程御史,既然金子是假的,你为什么还要向村民追回那些金子?”
“为了保证那些久贫乍富的村民,不会因此鸡飞蛋打。”
程彧见两人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知道这两人也是没有穷苦过,只能把话挑明。
“我们知道金子是假的,但大多数村民,这辈子没见过金子,而且他们此时不敢去验证,但手里实打实地拥有一大笔财富。”
“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一个三餐不济的穷人,突然拥有了这么多的钱,虽然还不能花,但你能忍住不花别的积蓄吗?”
此言一出,简海诚与李建业这才恍然大悟。
这些普通村民平时都不富裕,生活水平勉强维持温饱。
如今挖到金子的人家,乍一富裕起来,又辛苦劳作了七日。
那还不得大鱼大肉?
有不良行为习惯的,就算是借钱,也会把一锭金子花光!
“程御史,你还是赶紧派人去大理寺报案吧!”
简诚海是个实在人,催促着程彧马上追回那些假金子。
李建业则开始担心无法如数追回的问题。
“程御史,就算你报了案,抓贼拿赃,如今村民们得知期限一到,绝对回家把金子藏起来”
“就算你报案了,但没有证据,也抓不到他们,更追不回那些金子!”
哪怕有大内侍卫盯着,李建业也不认为他们能够在黑灯瞎火里,看清楚上百锭金子的去处。
对于李建业的担心,程彧却丝毫不担心。
“只要那些没挖到金子的村民,知道我报了案,要追究挖到金子的村民的责任。”
“总会有眼红嫉妒的人,偷偷举报那些挖到金子的村民。”
贪婪,人之本性。
但大多数人满足贪婪欲望的机会不多。
可嫉妒就不同了!
它完全随心所欲,看谁过得好嫉妒对方,还有机会能够打击报复对方的话。
哪怕损人不利己也会有许多人去做!
李建业再次被程彧算计人心的本事,深深地折服。
“程御史,不,文和老弟,此间事了,有空来我府上坐坐,咱们把酒言欢。”
“行咧。”
程彧知道李建业这是在向自己示好,赶紧应下。
人在朝堂混,多个朋友可比多个敌人处境安全得多,遇事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尤其他的衙司和户部走一个大门,他找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能拒绝和户部尚书称兄道弟。
程彧解释清楚一切,他从怀里掏出令牌,交给萧甲申。
“甲申兄,麻烦你去跑一趟了,要是李正卿来不了,让他派个亲信来也行。”
像这种乡村间的事,绝不可能把村民拉到大理寺去审案。
只能入乡随俗,专门让官员衙差前来一趟,当众审理。
混吃混喝了七日的萧甲申,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拿着内库的执令,跑出了残影。
等萧甲申走了,程彧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好了,我们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一些勤劳苦干的村民,到了期限,还不死心的继续挖剩下的二十亩荒山。”
“要是还有人继续挖,咱们就找个凉快的地方,等他们全部挖完再说。”
有无偿使用的劳力,程彧不打算出工钱去开荒。
该省的省,该花的花。
那些村民还得感谢他!
短短一里路,程彧一行人愣是走了半个时辰。
不等他们走到山脚下,早有放哨的村民,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咻——”
山坡上仅剩下的七八百人,商量好了似的,扛起农具,气喘吁吁,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四面八方逃散。
“大人,要追吗?”
数名大内侍卫摩拳擦掌地问。
想要展示一下他们七日前,未展示出来的真正的力量。
程彧赶紧摆了摆手,露出了悲天悯人的表情。
“做人要厚道,昔日我对他们火上浇油那是迫不得已,此时就不要让他们疲惫的身体雪上加霜了。”
就在简海诚和李建业,想夸一句“程御史真厚道”时。
不料程彧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瞬间感觉自己的道德认知被程彧拉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