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艳红的阳光为浑浊的天穹添加了一抹灼热的色彩。太阳七色的光芒汇成耀眼刺目的白光,长空之上,散落地飘着几朵轻薄如烟的白云。生命强健的深绿铺在滚烫的大地上,茂密的枝叶交织成一片片浓密的树荫。阳光穿过叶间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干燥的地面上。
无风,无人,燕归巢,蝉鸣歇,空气止,整个天地,死寂沉沉。
忽然,地面腾空起势一阵风,干燥脆弱的枯叶乘着风,打着螺旋运动。天边的乌云,来得气势汹汹,以摧枯拉朽之力,侵蚀了湛蓝的天空,吞没了骄傲的烈阳。
瞬间,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狂风四起,闪电绚彩,雷声轰鸣,大地开始颤抖,生命开始欢呼!
蜻蜓低飞!燕子盘旋!蝉鸣嘶鸣!鱼跃龙门!
深绿的高树在疯狂摇曳,平静的湖面推起了狂放的波澜,枯叶在风中尖叫,世界变得疯狂。
“起风了!”
苏稚楹赤着玉足,来到坨旋风的中间,拉着枯叶,开始起舞,开始尖叫。
躲在室内不敢出来的方乐嫔顿时呆住了。
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穿着轻薄的白衫,在闪电四起、雷声震耳中跳跃,她不管身后是侵蚀神经、让人瑟瑟发抖的乌云压抑,随意地起舞,如瀑的墨发被风带起,自由地摇摆,或旋转、或腾空、或飘扬。
那是生命向上的味道,是自由,是无畏,是狂放!
“快来!”苏稚楹朝着方乐嫔大喊,“风好大!”
方乐嫔似乎吃了壮魂胆,她逆着风,扑入苏稚楹的怀里,苏稚楹一把接住了她的身体,两人四目相对。
在苏稚楹的眼中,她看到了生命的热烈。
“荷恋!取我琴来!”
她学着苏稚楹的样子,狂放地扯开自己的嗓子,朝侍女荷恋喊道。
“好,你抚琴,我来舞!今儿,我们姐妹二人就好好疯狂一把!”
苏稚楹在枯叶中旋转,身姿轻盈如烟,好似驾着枯叶,飘向天边的仙女。
听到这话,刚想踏出殿门、加入她们的晴婉仪脚步僵硬在空中,她复杂地看着已经毫无妃子形象的两人,慢慢收回了自己悬空的脚。
风起,人在尖叫!
这一刻,没有什么苏贵人,更没有什么方乐嫔,只有一个跳舞跳到疯癫的白衣女子,她在风里旋转,与风共舞,轻盈的身姿,随意的舞步,飘扬的秀发,抛了世俗,弃了女子的礼仪,以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呼喊、在跳跃!
一个纤纤玉手快速摆弄琴弦的青衣女子!她调拨琴弦的双手已经快出了残影,风拉起了她及腰的长发,青衣飘散在空中,琴音凝结成实质,呼啸着风声,刺激着人的耳膜。
又疯又颠!
疯癫的两人,让晴婉仪屏住了呼吸,她深深地被这个场景震撼住了。
于此同时,来到未央宫的皇帝也看到了此幕,他驻足观看,天边压低的乌云映照在他的黑眸上,黑眸中心,出现了一个起舞的白衣女子,她如酒中仙,如仙中妖,如妖中魔,浪漫、自由、热烈、奔放!
似乎这世间什么都困不住她,她留恋万物,又狠心粉粹万物,她慈爱生灵,又能荼毒天地。
生与死、存与亡,似乎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方乐嫔扶动着琴弦,因过于激烈,琴弦应声而断,刺耳地惊醒了两人的舞曲。老天似乎看够了她们无知又无畏的表演,雷嗔电怒,银河倾泻,扑灭了两人的疯癫。
苏稚楹和方乐嫔意犹未尽,相顾一望,仰天大笑。
担心她们感染风寒的皇帝脸色一沉。
尽是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
“还不快带着你家娘娘回宫沐浴更衣!”他提着嗓门,增大自己的气势。
荷恋托着方乐嫔,朝阳和牧歌扶着苏稚楹,返回未央宫,为两人沐浴更衣。
更衣过后,皇帝来到苏稚楹床边,紧紧地抱着苏稚楹,似乎怕她下一秒就会离开。他下巴抵在苏稚楹的头上,将头埋进她的秀发之间,深深地嗅着属于她的味道。
“爱妃...朕发现...朕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你总能给朕出乎意料的惊喜...”
苏稚楹埋在皇帝的脖颈上,轻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自言自语。
“皇上...你知道吗?嫔妾最喜欢暴风雨了...”
皇帝等了很久,苏稚楹都没有了下文,平稳的呼吸声从自己的怀里传出来,他宠溺地笑了笑。
被两人忽视的晴婉仪则退回到自己的忆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