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已将北鞍人的边军营尽数剿灭。
打了几个月狼来了的战役使得北鞍的边营从上到下无不懈怠轻敌起来。
“把这些人的脑袋都给我堆在营地中央。
让许家军的人亲自点火烧了这帮该死的达子。
他们不是最爱割人家脑袋么,今日咱们就让他们也尝尝被人割首的感觉,
兄弟们,刀法不必太快,怎么钝怎么来。”
赵阳一声令下,长风军将士还有那五百许家军将士高举屠刀。
每个人的眼神里都狰狞着掩饰内心的煎熬,
屠杀并没有使他们快乐,
复仇对于交战双方来说是永无止境的互相折磨。
血液将大地染成了红色。
那些北鞍士兵的血流淌成河汇聚在一处,就好似长风军脖子上的红绸连接在一起,两种红互相交缠着不死不休。
墨白率领的中军横驱直入。
萧东瑶的红英军也已超前抵达战场。
果然鬼面人说的没错。
黑水城左侧防卫却有漏洞。
刘英率领的先锋军稍稍猛攻了几次,这一侧的守城军似乎即刻自乱了阵脚,
所有人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重弩手呢?快上黑流火。”
北鞍人在黑水城的守卫军已经习惯于依赖黑流火的威力。
而他们平时最擅长的骑射以及近身肉搏却几乎被他们荒废得差不多了。
在红英军一阵强大的箭羽袭击之下,北鞍士兵像下饺子一般纷纷从城楼上跌落。
左侧有重弩,他们万万没想到长风军会主动攻击这一侧。
直至重弩手就位,红英军不得不再次感叹于武器装备的重要性。
他们弓弩手一次最多只能发出六支箭,限于弓弩手的力道,他们不得不削减了箭身的重量,杀伤力也随之减少。
可北鞍的重弩却不一样。
那里面燃烧着黑流火。
黑流火源源不断的为其提供能量,根本不需要人来操作。
重弩手只需要将重量高达十几斤的铁箭安装到指定位置。
一颗按钮按下,万箭齐发,
漫天的铁箭哭嚎着如同索命的厉鬼将红英军的战士们串糖葫芦一般的钉死在了城楼之下。
可重弩也有弊端,威力大的同时上箭的速度也慢。
萧东瑶瞅准时机,在空档之余和刘英一同跃上了城楼。
北鞍人瞧着上来的竟是两个女子,刚想嘲笑调戏一番,却顿感脖子上一阵凉飕飕的,下一秒脑袋就已为他们的无知和偏见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萧东瑶的红英枪挥舞生风。
刘英的流星剑法也不差。
二人虽各自负伤却将城楼搅和得乱了一阵子。
也就那么一阵子,速度极快的红英军已兵临城下,火速的搭好了云梯,不断的有人往上爬,不断的有人摔下去。
上去的寥寥几人顷刻间被北鞍涌上来的士兵吞没殆尽,虽然事先预想过此战的困难,可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兵将一个个倒下在身旁,萧东瑶将红枪一横,彻底已经杀红了眼。
“将军小心。”
刘英一个飞扑扑倒了萧东瑶。
她的胸膛却受了对方狠狠的一刀。
事实上打到这个份上红英军已经坚持不住了。
源源不断的北鞍士兵前来支援左翼战场。
“哼,楚昱恒果然是个狡猾的。
正面打不过就想着偷袭侧面。
你别看他们在左翼右翼动静闹这么大,
不过是因为他们的中军实力太弱为他们声势罢了。
我叫他一声皇叔是抬举他,我随我父王带兵打仗的时候他连尿布还没脱呢。”
楚南萧站在城楼最高处了望着城下一片片的火海。
长风军被重炮轰得鬼哭狼嚎溃不成军的样子他瞧着要多开心就有多解恨。
“当年就是你和许振将我们逼得走投无路害我和六皇叔满门被屠,家破人亡。
我父王何等晓勇的一个风云将才,皇祖父有眼无珠听信谗言,若非被排挤得无有退路,我们又何至于走上造反这条路。
你本可以念在手足之情放我们一马,可你没有,你们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都不肯放过,我的父王,母妃,我的妻子孩儿,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你们都该死,许振满门活该,罪有应得,你也是一样。”
楚南萧像一直隐匿在暗处的巨蟒,
他死死盯着战火中慌乱着指挥士兵撤离的楚昱恒。
“去死吧五皇叔,你不是与许家交好么,我这就送你去见他们。”
楚南萧手起刀落的瞬间,几百支箭同时射向了城下同一处位置。
城下的骚乱更甚了。
因为他们的统帅荣王中了箭,十几个卫兵冲了过来将落下马的楚昱恒火速抬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南萧仰天长啸,
“再见了五皇叔,早知你这么弱,我何必费尽心思在墨城弄那一批毒军粮。”
在他躲至人后以捕猎者的姿态蔑视敌人的时候,怎会想到在更远处的地方自己和又何尝不是那个早已被人锁死的猎物呢。
楚昱恒像只壁虎,藏匿在火光廖耀不道的城墙上。
另一侧是许安随,通儿还有遮了发的冷冷。
许安随和楚昱恒互相对视了一眼。
“再等等。”
楚昱恒的每一个眼神许安随都瞧着明白。
“嗯!”
许安随用力的点点头。
豌豆苗在战火中穿梭。
他读过书,是个极其机灵的孩子。
匡北整个沦陷那次他也才几岁,只知道除了祖母,所有的家人全都被北鞍人屠杀殆尽。
没成想自己有一天竟能变成参与战争中的一员,豌豆苗怕得腿脚发抖,却不敢一刻忘记祖母的嘱托,
他的脚踝中了箭鲜血满地,与灰土混成一片。
左翼要停止强攻,这条军令多耽搁一分钟不知道又要死掉多少人。
他爬着移动,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祖母的名字。炮火一次次在他身旁炸开,就很奇怪,离死亡越来越近,他却越来越不怕了。
豌豆苗和同样吓得几乎丢了魂的许小八趴在满是炮土灰尘的战火中互相对望了一眼,
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孩子互相给了彼此一个无比坚韧的眼神,
豌豆苗的腿受伤了,许小八匍匐着移动到豌豆苗的跟前,他瞅准了时机背起豌豆苗就开跑。
“去左翼,”豌豆苗大喊。
许小八嗯了一声。
因着脚法灵敏反应速度快,许小八一路在炮火中穿行,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豌豆苗送到了左翼战场。
萧东瑶瞧见了豌豆苗的手势,她一把抓过早已体力耗尽的刘英。
“别,别管我了,我走不了了。”
刘英拒绝了萧东瑶,她将最后一剑刺入敌人胸口便瘫倒在地再也支撑不起来了。
“少废话,婆婆妈妈,像个娘们儿。”
萧东瑶背起刘英在后上来的几人掩护下跃下了城墙从左翼的强攻中退了下来。
刘英无奈的苦笑,怕不是待在战场这么多年,她萧家大小姐早就忘了自己原也是个女子了。
“不可恋战,全体听令,给我撤!”
红英军将士们如潮退般一拥而撤。
北鞍人欢呼,虽然损失了一架重弩,而且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痛,
但他们站在高高在上的城楼依旧自得意满,主将从未仔细考虑过红英军为啥来势汹汹却又半途退得这样蹊跷,
他甚至还让人传令给了主城的楚南萧左翼是如何与敌人殊死搏斗全歼敌人数千人将敌人全部击退下去的。
“好,好啊!”楚南萧拳头握得死死的。
“他们已是强弩之末,给我开门迎敌,今日说什么都要把长风军给我灭了。”
“不可!”奇其边跑上城楼边大声制止。
身为老将阿骨里的心腹,他越发的觉得这场战役不对,有很多地方经不起推敲。
奇其一直以来都很看不惯楚南萧。
一是觉得这个人自负的厉害,又极其阴险,仗着万灵儿设计的那些武器在北鞍军营里甚是嚣张。
经过几次战役看来,这人实际上并无什么大才,再加上他身为大胜皇族,却有违祖训,造反不成反而通敌卖国,残害忠臣良将,
这样的人虽可以合作,但却抬不起头做人的。
众多北鞍人尤其阿骨里麾下的那些肝胆之士最是不耻,背地里也好,当着面也罢,没少阴阳楚南萧,巴不得不要与这样的烂泥一样的没有一点傲骨的人有任何瓜葛。
阿骨里还在赶来黑水城的路上。
波夺和中缇的兵却龟缩在龟城和密云城市只盯着阿骨里的动向,丝毫没把心思放在黑水城的战场上。
“我家元帅有令,命楚将军不可贸然迎战。
楚将军只管守城便是,其他的我家元帅自有安排。”
楚南萧背对着奇其,“好啊,就听将军的。”
奇其一愣,未成想他会答应的这样快。
楚南萧回过身来拍了拍的奇其的肩膀,嘴角的一抹狠戾刚刚挂起,就见奇其身后猛然窜出一个黑衣人。
奇其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那鬼面人一刀穿透他的心脏,他甚至都来不及呼喊一声,便抓着楚南萧的胳膊一点点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