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前的女孩儿不一样。Lee差点又被她这副楚楚可怜,柔弱易碎的伪装给骗了。
打从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她的气息就很柔软,很温顺。
仿佛手上轻轻一用力,态度稍微一强硬,她都会轻易的碎掉。她不可能给他造成任何威胁和伤害。这女孩儿给他的,就是那样的感觉。
恰好对了他的胃口。
因为Lee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对柔弱又美丽的东西,总是心存怜爱。
所以即便她不幸成为他手头的人质,Lee自认为,自己待她是很不错的。
——又不凶她又不打她,她棒棒糖掉了他还帮她捡起来喂到她嘴里,还让她坐副驾驶,还在K面前给她打掩护,还想给她水喝。
简直是给她开了一个人质VVVVip级待遇。
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信奉基督的美德心汹涌泛滥。
可是,这姑娘怎么是怎么回报他的呢?
骗他。锁他。还逃跑。
是颗软钉子。
可把他扎疼了。一点都不配他对她那么好。
这让他狠狠长了个教训。
人只要吃过一次亏,就没有再上一次当的道理。
Lee上下打量了她,眸中只有戏谑。
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笑的邪性,就像是看砧板上的肉。
知知咽了咽口水。
这人记上仇了,打算拿自己开刀呢。
其实,她也没做过伤害他的事,顶多……顶多就是挠了他两下,然后把他锁车里了。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儿,锱铢必较,唰唰几刀,把她削成肉丝儿,祭刀。
Lee看着“骗子姑娘”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是怀疑,一会儿是后悔,一会儿又是害怕。
几种情绪在脸上来回变幻,比专业演员还丰富。
再配上她这全身上下,狼狈脏乱的样子。
莫名觉得很有意思。
饶有兴味的在她身旁蹲下,还伸手去捏了捏知知的下巴。
“怎么?才几个小时就不认人了?”
满是惊恐与害怕的脸蛋被抬起,温知知眼神紧张的定在男人那张优越出色的脸上。
她屏住呼吸,不吭声。
这种熟人寒暄的语气,用在他和她之间实在太违和。知知确实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Lee见她呆愣楞的,满眼的陌生感。
心里有点好气。
一句玩笑,这反应,倒像是他问到了点子上。她谁呀,这么蹬鼻子上脸的,还要他再自我介绍一遍是不?
金鱼脑袋。
“喂,这么喜欢到处跑,腿打断好不好?”
他的手滑向她的腿,捏住了脚踝,做出要扭断骨头的阵势。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知知瞬间汗毛都被吓立起来,寒意似电流从背脊爬过。
“腿……腿打断了,不好看。”
男人抬眸望了她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的很。
慢悠悠的把手收了回来。
女孩儿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腿躲过一场浩劫,令她重重抒了口气。
“也是,这么漂亮的腿,打断了不好看。”
这时,男人扫了一眼那纤细笔直的腿,笑笑。
“反正都爱跑,那要不直接丢去喂豹子好不好?”
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亚瑟斯心有灵犀似的,张开了嘴,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一串口水从牙缝里流下,啪嗒啪嗒,落在草皮上。
知知差点被吓晕过去。
其他人都站在靠后一点的位置,从他们所站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Lee的背影,以及女孩儿脸上的表情。
然后听得两人叽里呱啦的对话声,Lee的语气特别凶。
此时,大家都还没搞懂温知知的来历身份,只知道亚伊多安很重视她。
Lee几次想要痛下杀手,最后还是犹豫了。
以至于大家都下意识的认为,她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两人说的话,除了马克,其他人都听不懂。
于是眼前这副场景,看上去更像是Lee在对其进行审讯逼问。
而这姑娘经不住他的步步紧逼,已经濒临情绪崩溃的边缘,够大的眼睛瞪的更大更圆,满脸的不情愿和害怕。
知知细声细气的回话:“喂豹子……也不好……”
虽然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但她胆子可不小,既没有鬼哭狼嚎,还能平心静气的跟他表态度。
让Lee听来觉得好笑的很。
挑眉,凶巴巴提高嗓音。
“哎,你到我这里是享福来的,还跟我挑三拣四?”
见她手撑在地上,不断地往后退,他还偏要凑过去,鼻尖都快贴人脸上。
好家伙,女孩儿眼眶里快掉落的眼泪活活给他吓了回去。
“……”
马克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听越不对劲。
他跟Lee一起执行任务的时间最长,虽然没有相互挑明,但第一次一起执行任务时,就确定了对方是华国籍身份。
因而,马克也能理解,Lee在不违反利益的大条件下,想保这个这个女孩,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
马克突然发现平日里寡言少话的Lee,对着着女孩儿时话特别多。
还说的尽是废话。
马克看了一眼K和瓦西里,几双眼睛都盯着呢。
时间再拖延下去,也大意会发现端倪。这会影响到Lee作为指挥官的权威。
“指挥官,需不需要跟阿克萨通个电话,试探一下他的反应。”马克出声打断。
Lee站起身。
“把她关回去,要是再乱跑,第一次打断一条腿,第二次就宰掉两只手。”
这话不是说给下属听的,是说给知知听的。
……
知知又回到了最开始关自己的那间屋子。
精神一放松下来,反而慢半拍的想大哭一场。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努力想哭出来发泄一下复杂的情绪,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可怜她一个从没接触过外界残酷面的女学生,在家里只经历过勾心斗角,学的是一身谨小慎微求生存的本事。
恍然到了这世界之外,遇到了前半生从没遇到过的人和事。
精神没崩溃,已是十分难得。
知知抱着双膝,坐在凳子上,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越想就心就越乱。
当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她的命是捏在那群坏人手里的,惹恼了他们分分钟都会丢掉小命。
不能急,一定不能急。
再等机会。
她搓手的时候,看到自己手掌有些脏,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想洗个手洗把脸。看来得到外面去。
但是一想起刚才那个坏人的话,浑身一哆嗦。她可不想为了洗个手,把两只手都搞丢了。
只能无聊的在房间里晃来晃去,后来看到窗户边有个花瓶,上头插了一支花,想到里面肯定有水。
她摇了摇花瓶,里面果然有水在晃荡,不过不多。
她把瓶子里的水一点点的倒在手心,慢慢的搓洗。
雇佣兵团的人各干个的去了,谁都没把刚才那件事放心上。
马克坐在沙发上玩电脑,听到K不知从哪个方向走出来。
然后走到厨房,拉开冰箱,从冷藏室最底格拿出一支透明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