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从柳云天口中传出，他那原本就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此刻显得愈发狰狞可怕。
然而，在这狂笑之后，他的脸色却瞬间阴沉下来，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跟本公谈起条件来了？”柳云天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怒火与不屑。
说完这句话，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但很快又紧紧闭上了双眼，
然后随意地挥了挥手，语气冰冷地命令道：“拖走！本公倒要看看今天谁敢阻拦！”
“你……”苏谅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紧接着传来：“且慢！”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在群臣的最前方，一位老者正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
这位老者正是德高望重的钱阁老。
只见钱阁老缓缓放下手中的拐杖，然后双膝跪地，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柳云天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就连一直靠在蟒椅上的后背也不由得挺直了起来。
“钱老，您身体欠佳，起来说话便是，何必如此呢？”柳云天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听到柳云天的问话，钱阁老抬起头，看着对方说道：“柳公，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云天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得到了柳云天的应允，钱阁老这才在旁人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来。
他侧过身去，转头看向已经被吓得屎尿崩出、狼狈不堪的三位罪臣，缓缓开口说道：“老臣也觉得苏学士所言不无道理......”
“嘶……”人群之中传出阵阵倒吸凉气之声。
“什么？钱老竟然说苏谅所言有理？”
这个消息如同瘟疫一般迅速传播开来，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人们面面相觑，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莫不是听错了？钱老不是柳公的心腹吗？怎么会突然站在苏谅那边？”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示自己同样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嘘……都给我闭嘴，不要再吵了！好好听着便是！”
此时柳云天坐在高位之上，脸色阴沉得可怕，双眼已然眯成了一条缝隙，其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他紧握着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一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生怕触怒这位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过了片刻，柳云天冷着脸开口问道：“钱阁老……本公没有听错吧？”
他的语气冰冷至极，仿佛能够将空气冻结。
钱老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却又不卑不亢地道：“柳公对老臣一直以来有着知遇之恩，这份恩情老臣时刻铭记在心，从未敢有半分遗忘。”
接着，钱老挺直身子，环顾四周后继续说道：“但是，今时今日之梁国已非昔日可比。”
“如今，祁阳大陆大半势力皆已归入我国版图，形势已然大变。”
“而我们梁国现行的规则，恐怕也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了。”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提高音量喊道：
“罚，则当一视同仁；恕，亦应同等对待！！！”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群臣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个个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仔细想来，其实也并非全然不能理解。
于公，现如今的梁国的确不再适合以前那般由柳云天独裁了。
于私，钱阁老没准也想与柳公平起平坐呢！
权力这个东西，世上就没有对它不动心的人！！！
看着钱老背叛柳公，群臣心中开始躁动了起来。
若是柳云天真的不顾江山，他们还真的不敢触这个霉头，毕竟朝中最高权力都在他的门下。
但如今钱老走了出来……
他们顿时感觉看到了希望。
就在这时，柳云天忽然转头看向另一侧，“方相……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我特么简直不敢看！！！
方清的心早就开始砰砰乱跳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从国子拥立到朝中分割派系，方清显然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火就烧过来了。
不过根据多年打交道，这些大臣们什么心思，方清还是知道的。
无非就是脱离“打工人”这个身份，想要摇身便“股东”了。
不就是要权吗？
但现在最让他不解的是，钱阁老为什么会开始唱反调了？
柳公做事向来严谨，滴水不漏。
按照苏谅所说，确实于国有利，但也会滋生党羽，朝堂之争。
出于对柳云天的信任，他觉得无论梁国变成什么样，都会在柳云天的领导下安然无恙，没准还会更上一层楼！
“臣觉得，还是柳公您……”
方清刚想出言支持柳云天，但话只说了一半，柳云天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且眼睑不停的跳动。
心思缜密的方清顿时止住了话语。
心中暗想：柳公是在给自己使眼色？
小心翼翼的侧目看了看钱阁老，发现他虽然身躯是佝偻着的，但尽力仰头始终将目光坐落在柳云天的身上。
按理说，若是心中有愧，他是绝对不敢直视柳公的。
这般坦然……
想到此处，方清整个精神一顿，回想起钱阁老与柳公二人是共乘蟒辇回来的，
而那时候自己则是回府更换朝服去了。
也许柳公二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达成了什么共识！！
而自己却错过了！
难不成……
“咳咳！”方清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臣觉得，还是柳公您退一步吧……”
“什么？！方相也站在我们...呃，站在苏谅这一边了？！”
“这...这...我是不是听错了？两个嫡系……都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