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进厨房，齐禹发现老爷子在一边鼓捣着那几只鸡。
犹豫了一下，还是更想先摸摸砂锅，于是他打了声招呼，便摸到角落，借着厨艺台的遮挡，猫下身子假意翻找着什么东西，然后取出了一口砂锅。
齐禹只觉得双手一重，又大又沉的砂锅出现在手中，险些没抓稳落到地上。
心跳漏了半拍，过了半晌他才舒口气，悄无声息地把锅放地上，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发现爷爷没注意到自己，这才开始打量这口锅。
砂锅黑黢黢的，很大，但又没店里用来煲粥的最大号砂锅那么大，约莫十升容量，外壁光滑，内里粗糙，摸起来隐隐有股磨砂质感，给人感觉很古朴厚重。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他清楚，只要自己心念一动，这口锅就能调节煲汤熬粥炖菜的速率。
十分神奇，简直像是在调节锅内的时间流速一般。
端详了半天，齐禹又把砂锅收回物品栏。
现在还不到它大放异彩的时候，等明天找个理由去外头晃悠一圈再说。
不过三口大砂锅，带回来也是个问题。
不然还是装作网购的快递？
嗯，此法可行！
拍拍手，他这才走到老爷子身边问：“爷爷，您这是……”
“熬汤。”老爷子说：“做过桥米线的汤至少得熬上三四个小时，初期最是繁琐，我打算先处理了，然后再让它微火慢煨一个晚上。”
“这……”齐禹一愣：“现在都九点多了，这得弄到什么时候去？您今天坐了那么久高铁过来肯定也累，要不然还是算了，明天再搞吧？”
虽然很想一觉起来就能吃到鲜美的过桥米线，但还是老爷子的身体要紧，老爷子年纪大了，今天赶到山城又不免舟车劳顿，齐禹怕他熬出个好歹来。
老爷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几小时高铁算什么？我年轻时走南闯北，几百里路都徒步走过，走了好几天，和那比起来坐高铁根本不算累。”
“不一样，您年纪……”
老爷子斜了他一眼：“我身子骨可还硬朗着呢！”
“是是是，就是您平日里也不怎么熬夜，我怕您一下不习惯。”
“没事，答应你们的菜一定要做到，何况熬汤而已不算麻烦，我料理好了让汤慢慢熬着就是。”老爷子摆摆手，岔开话题：“既然来了就看看，炖汤最考验火候和调味。过桥米线这汤，不是高汤胜似高汤，以鸡为主佐以各种提鲜的食材，你好好学，对你有好处的。”
齐禹见老爷子坚定，便也点头说好，在边上慢慢看。
老爷子此时也处理鸡处理到尾声了。
其实也没怎么处理，过桥米线用的鸡汤，熬制时老母鸡不切不剁不焯水，整鸡下锅直接炖，处理也就是将鸡身上腥臊味的来源去掉。
比如鸡爪子上的死皮和指甲，鸡翅尖上的利爪，鸡屁股上两枚鼻屎大点的黄白色疙瘩等，再撕掉鸡的淋巴结，去掉多余的鸡油，抓盐巴和面粉搓揉几遍洗干净，本就浸泡了几小时的鸡就十分干净了。
“这老母鸡养的好，肉紧膘肥，但油着实多了点。去油你看仔细了，量一定得把握好，少了不香，多了太腻，一定要刚好，这个度其实很窄，你要多看多做才能把握住。你看现在就刚刚好。”
齐禹点点头，随后老爷子直接将鸡冷水下锅，再加上少量从金华火腿上片下来的肉，加两根排骨，几块黄芪。
“做过桥米线的鸡汤，不但要鲜美还要清澈，火就不能大，火一大汤要浑，用微火慢慢烧，烧到微开，若有若无的冒小泡那种，就正正好，熬好了煨一晚上，明天一早再用猪里脊和鸡胸脯剁碎成红白茸，分别扫两次，这汤就彻底清澈了。”
“其他的料都不用急着加，现在加黄芪提鲜就可以，把汤的底子打好了，后边再加枸杞，现在加枸杞会炖太烂味道也太重，发苦，微涩，影响口感。”
齐禹连连点头。
然后老爷子就拉了椅子在边上坐着，刷起了手机。
齐禹：……
老爷子居然在刷短视频！
齐禹只能感慨一句老爷子真是与时俱进，居然还会刷短视频。
于是他干脆也拉了条躺椅在边上摊下，准备跟老爷子肩并肩刷短视频。
然后老爷子像刀子一样的目光就剐了过来：“你躺着干什么？姜丝洋芋丝炒好了？还不快练习去？”
齐禹：……
卧槽我忘了这茬。
默默地说了声哦，齐禹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然后终于挣扎着起身走进后厨的庞亦津就看到这一幕，懵了。
我还以为你个浓眉大眼的是想抓紧时间练厨，结果居然跑到了后厨来躺着？
不是，在外头躺着不香吗？厨房又闷又油又热，空气中还残留着呛人的辣椒味，待着可不舒服，为什么要泡这里躺？
毛病？
齐禹对上了他的目光，就觉得他眼神有点不太对劲：“怎么了？”
庞亦津反问：“你进厨房干嘛？”
“看爷爷熬鸡汤，熬好了明天做过桥米线。”
庞亦津：！！！
“已经下锅了？”
“是啊。”
他不由捶胸顿足，好气啊居然没看到。
好在现在进来也不晚，他当即也要去角落搬躺椅躺到老爷子身边。
齐老爷子：？
怎么一个个的都往我边上躺？
我是能助眠还是怎样？
齐禹也有些茫然，默默地把自己躺椅放回去。
这下轮到庞亦津懵逼了，他进来的时候只看到齐禹提着躺椅，不知道是要搬走还是刚搬过来，还以为齐禹像蹲在灶台边一块守着汤。
想了想，齐禹说：“你要还是涨的慌不如去外边躺，舒服点。”
庞亦津有些茫然地问：“那你呢？”
“我继续练厨。”齐禹指了指锅：“今晚再炒点土豆丝，看看能不能有长进。”
庞亦津龇牙咧嘴的坐起来：“那一块。”
“你确定自己现在炒得动？可别吐进锅里了，潲水桶会说话都要骂人的。”
庞亦津：……
炒不动，谢谢提醒。
他坐了下去，半躺着。
不敢全躺，肚子里的菜会往外涌。
齐禹则简单清理过厨艺台，然后盯着自己的小炒锅，开始琢磨一件事。
悄悄回头看了眼，老爷子还在刷短视频，庞亦津盯着锅，都没注意到他。
好机会！
他微微挪了下地方，提着锅走到水槽边，用身体挡住视线，随后心念一动。
歘（chua）一下，小炒锅瞬间消失，只留各种污渍在空中滞了一瞬，然后啪嗒嗒全部掉进水槽里。
随后，齐禹心念又是一动，小炒锅再次出现在他手中。
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