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爷子挑了一大碗粗细匀称长短接近的嫩豆芽回来。
晁堂一直笑眯眯的盯着他，他却始终不看晁堂，左瞧瞧右瞅瞅，结果就发现自家孙子也一直看着自己，嘴角微微扬起好像在笑。
笑话我？
“小禹！你把这碗豆芽洗掉，头尾摘干净，记得长短要一致！”
齐禹：！
他忙收敛笑意，说了声哦，接过豆芽仔细清洗起来，然后就开始摘头尾。
摘了几根后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呀，既然长短要一致的话……干嘛要一根根的摘？
想到这里，他直接抓起一把豆芽，甩干净水，大致整理了一下让豆芽对齐后，直接两刀把头尾切掉，剩下的都是长短一致粗细均匀的豆芽段了。
齐老爷子：……
我刚想说你一根根摘要摘到什么时候去……
算了，头脑还算灵活，有点反应。
晁堂也轻轻点头，接着拿起豆芽看了眼。
这份豆芽品质确实很不错，断处水灵灵的，好似要渗出来一般。
老爷子很明显给他上了难度，挑的都是皮薄肉厚十分饱满的豆芽，一个不慎就可能把皮穿破。
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较劲！
摇摇头，晁堂笑道：“看见了吧？挑豆芽必须得嫩，太老了吃进嘴里要拉丝打渣，太影响口感。这道菜作为宫廷菜，各方面都要追求完美，可不能再口感上有这么大的缺陷。
当然，像这份豆芽，肉太紧实饱满了，穿肉的时候难度不小，你们刚上手不用挑战那么大难度，可以选皮稍微厚一些的，不要老到拉丝就行。”
老爷子：“穿不过去？”
“你就这么想看我出丑？”晁堂哈哈一笑，放下豆芽，看看时间。
差不多了，他撕开保鲜膜，又抓了抓碗中肉丝，点点头，快速抓起一把，抖了抖，选中几根肉丝和火腿丝，快速将其搓成细细一根，随后取了根之前齐清河用的细针，直接将肉丝穿进豆芽之中。
动作快且麻利，从搓肉丝开始到穿进豆芽中，全程不超过五秒。
他一口气穿了十根豆芽，随后一字排开放在砧板上，示意大家来看。
齐禹抓起一根，惊了。
豆芽表面完好无损，甚至看上去与普通豆芽无异，稍稍调转角度才看见豆芽中间有粒微小的红点。
小小一根豆芽，简直如艺术品一般。
等他们都打量完了，晁堂才让到一边：“你们试试？”
齐禹点点头，他还真有些手痒想挑战一下，于是学着晁堂的动作开始搓肉丝。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晁堂手中极其听话的肉丝，到他手里就那么的桀骜不驯，搓了老半天才勉强搓成了一股，但一泄劲就要散。
“你搓的不对，搓肉丝不是单纯拧一下就好了的，”晁堂指点道：“编麻花辫你会不？就用编麻花辫的方式来，几根肉丝交错编织，就能让它们紧紧地缠在一块。”
“麻花辫？”齐禹惊了，言外之意，晁堂刚刚短短两秒时间就用这么细的肉丝编好了麻花辫？
他的手指居然灵活到了这种程度？
虽然编织的扣数不可能多，三五扣顶天了，但短短几秒钟将这么细的肉丝编好三五扣，也算得上神乎其技。
齐禹咽了口唾沫，重新编肉丝。
肉丝太细太短，编织起来非常费劲，齐禹花了将近两分钟才编好，感觉小指头都有些抽筋了。
他也知道，这就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没有捷径可以走，只能通过大量的练习让自己慢慢熟练。
熟练了就好。
编好肉丝，开始用绣花针穿过豆芽，这一步齐禹又遇到了麻烦，穿进去没多少针就歪了，直接从豆芽侧壁扎了出来。
一遍遍重复，五分钟过后，他才勉强穿过一根豆芽，豆芽还因为内里穿了东西，表皮有些褶皱，怎么看都不能算成功。
穿好之后，他才扭头看看左右，发现庞亦津也刚刚穿好，豆芽跟他差不多，褶皱的厉害，破绽很大。
齐清河则好得多，毕竟他这些天练习了很久，颇有心得，豆芽看上去平平无奇，光滑完整，算是成功品。
老爷子就不得了了，盘子里已经摆了二十来根豆芽，这会儿正捧着保温杯慢慢喝茶，感受到别人递过来的目光，缓缓哈了口气说：“也不过如此，并没有很难，简简单单就上手了。”
齐禹：……
爷爷牛批！
晁堂失笑，拿起被藏在角落里的一根干瘪豆芽扬了扬。
老爷子眼睛一瞪，火速抢过豆芽丢进齐禹盘子里，继续默默喝水。
齐禹：？？？
“嘿！你这老东西，自己做坑了丢孙子那算什么意思？”
“谁说我做坑了？谁看到了？”老爷子哼了声，指着盘子里二十几根豆芽：“我做的在这里呢！”
齐清河嘴唇蠕了蠕。
他看见了。
但他不敢说。
晁堂摇摇头：“穿豆芽这一步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至此，考验功夫炫技的部分就结束了，但接下来炒制的一步，才是决定这道菜到底好不好吃的关键，是这道菜的灵魂。”
在齐禹等人练习的过程中，晁堂也没有闲着，面前已经有了百多根火芽银丝。几人又一块动手，花了十多二十分钟，便凑齐了一盘的量。
嗯，大头都是晁堂穿的，老爷子穿了百来根就停下了，他年纪太大难以长时间干这种活。
看着一盘豆芽，晁堂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很可惜，炒豆芽这一步理应最简单的一步，我却我没学到家，难度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就不是那个味，我怀疑可能是腌肉时的配方出了点问题。
这道菜是我老汉生前复原出的最后一道宫廷菜，而且还不是川菜而属于苏帮菜，我一直想将它重新复原出来，可惜始终求而不得，味道始终对不起它极高的难度和偌大的名气，以至于都不够格上国宴。
这是我最大的遗憾，现在我把这道菜传给你们，希望你们有一天能真正打响这道菜的名头，让它重见天日。”
他说的郑重，齐禹等人表情也纷纷严肃起来，用力点头。
于是，他掀开炖煮火腿的砂锅，点点头，又将盖子盖上，关火，另取一灶热油。
炒豆芽的过程和家常小菜貌似没什么区别，热油爆香葱姜蒜，再撒一把韭菜段和蒜苗段，翻炒两下便倒入豆芽，旺火翻了十几秒便转小火，调味。
最后掀开砂锅盖，用大勺打了半勺火腿汤，倒入少许水淀粉和鸡油，勺在火上烤热搅匀，以拉勺的手法倒入锅中，再快速猛烈的翻炒个七八下，关火出锅。
齐禹迫不及待的发动鉴定技能。
“一份接近成功的火芽银丝。”
齐禹挑眉。
接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