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出头,齐禹洗过澡,换了身得体的新衣服,站在自家店门口,跟着爸妈、晁堂和谢超轩一并迎客,只留老爷子和胖胖等人留在后厨,帮忙看着火,料理那些已经准备好了的菜肴。
宴席就在他们自家店里开办,当然不是原来的一楼小店面,是西边两间打通的铺子,有个三百多平,来赴宴的人也不是特别多,都不用动包间,仅二楼大堂就完全坐得下了。
当然,包间也不空着,里边桌子都拆开折起放到了角落,摆了租借来的麻将桌,吃完饭如果还想耍的话可以直接进包间里打会儿麻将。
山城人民表示十分贴心。
其实下午四五点钟就有人陆陆续续到了,主要是些比较远的客人,有的提前几天就到了地方,三位巨佬都分别给他们租了酒店。
齐禹只认得自己家人,很多小时候处的好的乡亲甚至远方亲戚印象都模糊了,因此齐清河便也只让齐禹去招待自家人。
他跟叔伯姑婶以及堂兄弟姐妹们也快一年没见了,叔公伯公和堂叔伯们更不用说,还蛮兴奋的,给他们倒了茶水送了果盘,就忍不住叽叽喳喳聊了许久,最后还是六叔公大手一挥,说他作为今天拜师宴的主角儿之一长时间留在这里不好,又把他赶出去迎客。
齐禹万分不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笑脸迎接一批批压根不认得的来宾。
他其实很不情愿跟陌生人打交道的。
但也还好,除却自家亲戚老乡,来人绝大多数都在捧他,夸他年少有为云云。
尤其谢超轩一次次介绍,齐禹的硬实力已不在他之下了,宾客们更是吹捧的不遗余力。
当然,他们显然都是不信的,只当谢超轩谦逊之余对这位弟子异常满意,因此虽然心里不以为意,却仍搜肠刮肚,说尽好话,怎么好听怎么说。
齐禹哪经受过这么密集的彩虹屁轰炸,哪怕明知道他们看似在吹捧他,其实是捧三位巨佬,却仍不免有些飘飘然。
直到有一群特别的客人来了。
齐禹隐隐察觉到有密集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注视着自己,下意识回过头,就见街边走来一堆彪形大汉,盯着自己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他们七人穿着清一色的中山装,大半光头无须,剩下少半也已寸头居多,年纪大的目测得有五十多,年龄小的也有三十大几了,一个个都异常健硕,听着圆滚滚的大肚腩,迈着八字步,看得人心头发紧。
周边其他往这走的宾客都不自觉让开了路,甚至有人下意识停下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
齐禹心头也是咯噔一声。
卧槽,这是来砸场子的?
这这这……
老爹一个人怕是顶不住啊。
要不要进去搬救兵,把自家人拉出来撑撑场面?
还是直接报警?
正当齐禹纠结的时候,晁堂也注意到了他们几个,同样愣了一下,随后上前两步。
齐禹一惊,忙护在晁堂跟前:“晁爷爷,您别去,小场面,交给我们解决。”
晁堂:?
“你解决啥子?”晁堂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不由失笑:“你想岔啦,他们不是来砸场子的。哈,几个宝批龙,凑一块居然啷个嚣张。”
“哎?”齐禹张了张嘴。
这称呼,好亲昵啊……
就在这时,那几个汉子也加快了脚步,三五秒便走到跟前,打先的汉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师父好!”
“好好好!”晁堂满脸堆笑,扶他直起身,拍打着他肩膀,用力点头:“不错,不错,身子骨还硬朗啊!”
那汉子也展露出由衷的笑意:“还是比不得师父,去年初三掰手腕我还输了呢!”
“少来,你个哈麻批明显放水,真当我看不出来哇?”晁堂乐呵呵的,又跟其他几个汉子一一打过招呼,最后目光落在齐禹身上:“呐,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小师弟。”
为首汉子目光落了过来。
怎么说呢,他满脸横肉的,面相很凶,颇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乍一看感觉比齐清河还健硕,毕竟齐清河是半壮半胖,但他是真的纯壮,感觉一肩能扛两头猪那种,齐禹见了还真有些发怵。
但他此刻面容总体却还是柔和的,似乎是齐禹刚刚下意识护在晁堂跟前的举动让他很是满意,连连点头:“小师弟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大师兄。”
“哪有你这种介绍的,起码告诉小师弟你叫什么啊。”
大师兄开了个玩笑:“师父,我没叫。”
齐禹:……
死去的老梗忽然攻击我,大冬天的感觉更冷了。
晁堂也翻了个白眼,骂句胎神。
大师兄摆摆手:“我叫什么都不重要,反正师弟叫我大师兄就对了。”
晁堂:“那你小师弟的大师兄可有两个,怕是不好区分。你晓得的,他只是你们三分之一个小师弟,我们三个老家伙同时看中了他,一块收为徒弟。哦,或许也能算三分之二个,他还有个师父是你们师伯,你们师伯也没收别的徒弟。”
“真了不起。”大师兄用力的点点头以示认可,然后又朝着晁堂说:“不打紧师父,大不了我跟谢师傅的大徒弟比一场,赢的当大大师兄,输的就做小大师兄。”
“哟,谁想跟我比一场?”
话音落下,便有回应,几人扭头看,就见一西装革履的大叔提着个公文包缓缓走来。
大师兄挑眉:“嚯,荀牧鸿,你才来啊!”
“什么叫我才来,四天前我就到了,一直在帮师父跑手续办公证呢。”来人正是谢超轩的大徒弟荀牧鸿,厨艺虽然比不得谢超轩最得意的三弟子刘长海,但在厨艺圈同样大名鼎鼎,乃是公认的鲁菜大师,北派代表大师之一。
大师兄明显认得他,也清楚知道他是谢超轩的徒弟,并自认为自己厨艺在他之上,才故意有此一说,没想到被撞了个正着。
不过大师兄也不介意,很自然的岔开话题:“办公证?什么公证?”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师父收徒的公证。”
大师兄懵了:“嗯?不是,等一下,这年头,收徒都要公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