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禹不由得叹了口气：“恐怕很难。”
齐老爷子的目光马上转了过来。
齐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但很快又调整好了状态，深吸口气，平静的说：“餐饮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可以看成零和游戏，每天食客的总量就那么大，来我们这的人多了，去其他家的人自然就少，这没错。”
“可是问题在于，这块市场太大了，我们绝不可能全部吃下，别说全部，单单大学城区域，广大师生、上班族、住户等等加起来，起码有百万人之多，每天下馆子的恐怕不少于两三万人次之巨，而实际数目恐怕还要更多。”
“就算是最最理想最最夸张的状态，我们家每间包房、每张桌子、每个位置都坐的满满当当，也就能坐四五百人，每天中午营业三小时，晚上营业五小时，桌子四十分钟就翻一台，也就十二批，五六千人罢了。”
“而事实上，这个状态确实过分理想了，包间桌子坐满不难，但位置坐满根本不可能，同时坐下三百多人已经很不容易。而除了刚开业这几天，也不大可能每天营业八小时，六小时很不错了，翻台率也高不到那么夸张，平均一小时能翻一次台就很不错。”
“这里打点折扣，哪里去点水份，再算比较切合实际的理想情况，一天接纳两千人次，就已经是了不得的成绩，实际上按我估计，一千五百人次都难。是吧老妈？”
寸英莲一怔，不由得看了齐禹一眼。
儿砸哪来的这些数据？
不过，看样子他确实做了不少功课啊。
她忽然有了种儿子长大了的感慨，然后轻轻点头：“是的。实际上，今天生意好到爆，甚至出现了不少自发拼桌的，位置几乎是已经坐满了，营业时间也达到接近十个小时，接纳人次却也只有三千八百多人。”
“而这种情况明显是不正常的，是把我们店各方面都压榨到了极限，中午还请来了外援，实际上，小禹说的没错，我们日均能接纳一千五百人次，就已经是让人相当惊喜的成绩了，日流水也能达到二十万之多，以我们这种规模、装修水平的私房菜馆，已经很夸张了。”
“当然，等装修彻底结束，剩下的空间也投入使用，正式营业时我们也适当的再调整调整价格，日接纳人次或许有希望接近一千八百人，日均流水也有望达到三十万，年流水过亿，毛利达七成，足以压过大部分私房菜馆。”
“而这也不是我们的极限，还有进一步升级的空间。但哪怕最终升到了最理想的状态，也只是流水和利润上的提升，日均接纳人次很难突破两千大关了。”
齐老爷子沉默下去。
齐禹也接着说：“我们接纳不了那么多客人，剩下的客人自然会选择去别的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我们要赢林杰一点都不难，但要干死他，真的不现实。”
“不可能！”齐老爷子却说：“他急了，他慌了，所以才会在拜师宴上不请自来，他一定是感受到了有倒闭的威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才会做这种事。所以，一定有办法干死他的，而且他想到了，我们还没想到。”
齐禹轻轻叹了口气。
为了对付林杰，齐老爷子有点魔怔了。
想了想，齐禹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那样一来，即使干死对方，我们恐怕也会元气大伤。”
齐老爷子忙道：“说！”
“狙击他的目标客户。”齐禹目光飘远，隔着墙壁看向林杰那家私房菜馆所在的方向：“他的私房菜，走的是彻彻底底的高端路线，针对的就是大学城里的高消费人群，学生甚至普通的教职工，其实并不是他们的目标客户。”
“所以，他们的定价相当贵，而且我们的开业，至少在今天，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因为本来就是‘错峰竞争’的。”
“而真要不计代价的干死他们，那就要瞄准他们的目标客户，大幅度抬高售价以筛掉消费力低的大部分学生和部分教职工。”
“但又要比林杰的私房菜馆低上一线，再配合以适当的广告营销等手段，把名声打出去，把口碑立起来，把林杰的目标客户全都抢过来，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味道更好吃，价格还更便宜。”
“而高端消费人群在大学城里的数量本来就很少，一天可能都不到一千人次，我们饭店完全可以吃得下，而且还不必排队，不必担心客人因为等的时间太长，就跑到他们家去吃了。”
“但，这也并不是无解的，林杰也可以降价，我们要想赶尽杀绝，那就必须跟他们打价格战，价格一步步降下来，直到广大学生们都能接受的水平，那又变回了现在这个太过庞大，一家吃不下的市场。而我们因为无故涨价，可能得罪了他们，又会把他们推向林杰的怀抱。”
“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我们干死林杰，而是林杰要反杀我们了，他们很可能会把价格战持续打下去，直到我们再也撑不住。”
“毕竟我们底蕴太浅，这家私房菜馆已经几乎榨干了我们的积蓄，如今手头也没有太多现金，支撑不起现金流，财务状态其实是很不健康的，虽然我们没有店租成本这一大头，但水电燃气和人力成本同样不菲，单单空调，到了夏天我估计一天都要烧上千度电。”
“当然，他们肯定也不好受，他的私房菜馆在浓福天街里，租金不菲，人力成本同样也很高，打价格战最终打赢了我们，他们也会元气大伤。”
齐老爷子再次沉默。
牺牲大家集资换来的私房菜馆，来为他一个人出口恶气，这种事情他干不来。
更别说，对方还只是元气大伤，而自己很可能会死。
可是……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林杰到底在恐惧什么？”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我觉得这很关键，搞清楚这点，就有真正干死他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