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千山雪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士兵来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保护,而是看守。
今天,谁也离不开酒馆。
除非答应千山雪的条件。
这场酒局,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有来无回的鸿门宴。
“一,二,三……”千山雪伸出手指,开始清点酒馆内的人数。
那轻柔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却宛如夺命的魔音,似是在倒数他们的死期。
“一共四十七个人。”千山雪略带惋惜的摇了摇头,说道:“可惜,我这里只有三十二份委托。”
说着,千山雪从怀里拿出一沓委托单,放在了柜台上。
随后,千山雪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委托内容都是丁级以下的,酬金我要五成,剩下的归你们。”
“拿到委托的人,才能离开酒馆。”
说完,千山雪给自己点了根金叶子,随后背过身去,开始悠闲饮酒,没有再去看身后的众人一眼。
她并不担心没人会接委托。
正如先前那人所说的一样。
他们有恃无恐,大不了就耗到天亮。
只不过,现在有恃无恐的人是千山雪。
压力已经给的足够了,接下来,只要等第一个气泡冒出,那么这锅水就会开始沸腾。
酒馆内的气氛再次陷入了沉寂。
只有烟草燃烧的声音和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仍在挑动着众人的神经。
终于,一个受不了压力的人站了出来,主动走向了柜台。
就当他准备拿走一张委托单时,一阵破空声在他背后响起。
一把匕首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随后钉在了柜台上。
这一举动无疑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酒馆内的压力瞬间被点爆。
众人纷纷站起身,冲向了柜台。
想要拿走委托单,离开酒馆的同时,也要防备来自他人的偷袭。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每个人都在挣扎着向前,同时也在不断的对那些跑在前面的人出手,阻止他们靠近柜台。
一时间,各种武器、法宝、术法在狭小的酒馆里飞来飞去。
其场面之激烈,丝毫不亚于千山雪那天一挑几十的场景。
不过这一切都与千山雪和徐子武无关。
所有的攻击都避开了二人和柜台,一是不想招惹这两个煞星,二是害怕打碎了委托单,所有人都无法离开酒馆。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徐子武有些犹豫的说道。
对于这些人打生打死,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只是害怕继续这么闹下去,最后会不好收场。
千山雪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随后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委托单,直接扔进了身后的人群里。
这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的场景却是吓了众人一跳。
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生怕自己的攻击一不小心就将空中飘落的委托单打碎。
“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咱们喝酒了。”
千山雪看着场中这宛如被定格了的一幕,嘴角微微勾起。
接下来的场面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等到委托单完全落下的一刹那,就是一场血腥杀戮的开始。
每个人都会为了活命的机会而拼尽全力,不留余地的对着身边的人出手。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会随着委托单的易主而不断转换。
当三十二个心存退意的猎物,和十五个穷途末路的猎人相遇。
谁才会活到最后呢?
徐子武忍不住看了一眼千山雪,在看见对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后,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直到这时,徐子武才意识到,身边这个女人的可怕与其内心中潜藏的疯狂。
恍然间,徐子武想起了二人第一次见面。
那时,对方光从外表上就透露着一股疯狂与残忍。
可后来的接触让徐子武发现,对方虽然冷淡了些,但一切行为都很正常。
这让徐子武认为,那天的疯狂不过是对方的伪装。
可现在来看,清冷的外表才是伪装,疯狂的内心才是真相。
喀拉~
一人伸手,轻轻的接住了一张委托单。
还没等他看清委托单上的内容,一团团带着杀意的灵力就向他飞了过来。
紧接着,一张张委托单先后落下,有人抢到了,有人没抢到。
抢到的人脚底抹油,疯狂的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而没抢到的人则是双眼猩红,开始不断的去攻击身边那些拿到了委托单的人。
整个酒馆再度陷入了疯狂之中。
残肢断臂横飞,鲜血如墨般泼洒。
这疯狂如炼狱般的场景,看得徐子武心惊肉跳。
但千山雪却始终保持着微笑,一杯又一杯的饮下杯中的烈酒。
好似面前这血腥的一幕,反而成为了她下酒的佐料。
酒馆内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猎人终究太少,很难完全阻止猎物的逃离。
直到最后,只有一人站在满地的鲜血中怔怔出神。
他没能拿到委托单。
“咚、咚、咚。”千山雪缓步朝他走来。
看着面带微笑的千山雪,那人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仿佛认命般的低下了头颅。
希望千山雪能够给他一个痛快。
但千山雪并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径直的走向了大门。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仅委托一张没少的发了出去,而且还看到了一出精彩的好戏。
而她,不过是花了一顿酒钱而已。
这很值得。
所以,她也懒得去与这最后的失败者计较。
只在路过对方身边时轻轻的说了一句:“把酒馆打扫干净,你就可以离开了。”
直到千山雪带着徐子武和士兵离开了酒馆后,这人才回过神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发出了一阵癫狂的笑声。
笑声中带着些许凄凉与嘲讽。
似是在笑自己,也似在笑他们。
这时他才想起来,对方好像只是说拿到委托单的人才可以离开,却从没说过要杀他们。
就像对方一开始只是说他们随时可以走,却也没说他们一定可以走出去。
从头到尾对方就没有逼迫过他们,之所以会搞成如今这个局面,完全是因为内心的恐惧罢了。
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猎物与猎人,这一切,不过是对方所导演的一场猴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