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在一旁听着这话,不免笑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可听说她之前身子弱,在玉佛寺将养了几年,不久前才回府。”
秦雪蓉笑着道:“意姐儿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早先倒未觉得她如此聪慧,可许是与佛有缘,得了佛主的点化,这一回来,倒让人觉得是开了窍。”
闻言,冯夫人再度笑道:“你们沈家的姑娘倒是都同佛祖有缘。”
一句话,意有所指,显然又扯到了沈静珍身上。
秦雪蓉脸上仍旧笑着,却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气的心口都在发颤。
这冯家固然是前途无量,那冯博昌也是一表人才。
可当初,她不愿珍姐儿嫁到冯家最大的缘故,便是冯夫人这个婆婆。
冯夫人这人傲惯了,素来拿鼻孔看人,说话更是刻薄又嚣张,看人下菜碟。
仗着自己丈夫和儿子春风得意,平素更是得意又挑剔,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儿。
秦雪蓉温声道:“珍姐儿这事说来也是意外,否则母亲寿宴,总没有她偷懒的,至少也该帮我操持操持,般不至于让意姐儿如此受累。”
孙夫人在一旁打着圆场:“这也是能者多劳,何况意姐儿年纪也不小了,如今能跟着你学掌家亦是你怜爱她。”
秦桂琼笑着道:“可不是,看看这菜色摆盘,一应糕点酒水,当真是没有半点差错,意姐儿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能干的。”
赵德海的夫人,也就是沈舒意的大舅母,听着这番话,总觉得不对。
可偏偏,她又说不出太多不是。
她只是笑着道:“二小姐才回府不久,哪里懂得这么多,想必这些大事还是沈夫人亲自把控,如今倒是让意姐儿落了个好名声。”
秦雪蓉抬眸看了她一眼,对于赵德容的这位妯娌,自然是生不出半点好感。
可能坐在这的都是人精,再加上到了她们这个年岁,又岂会因为三言两语便撕破脸面。
“这事您可就误会了,我当真是全权放手交给了意姐儿,虽说我也有心提点一二,可几个孩子不争气,前阵子我病了一场,着实帮不上什么。”
说话间,十六道菜俱已上全,热菜冷菜、汤羹糕点、果蔬蜜饯,一应俱全。
不仅仅是看起来色泽鲜亮精致,就连摆盘配色,都清透明亮,让人一看,便觉食欲大开。
秦雪蓉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隐约有印象有两三道菜和之前沈舒意所拟的菜品不同。
但……
后厨毁了那么多菜,不该仅仅只替换了两三道才是。
何况,这些菜菜量十足,和她预想的缩减菜量,截然不同。
难道是以次充好?
那沈舒意未免太大的胆子了!
毕竟不新鲜的东西入了口,那惹出来的祸事可不是一般的大,依沈舒意的脑子,最聪明的做法便是更换菜谱、减少菜量。
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般效果?
*
另一边,沈舒意所在的这桌娄玉兰也在,因着对姨母的盘算多少知道是一点,娄玉兰的视线落在沈舒意身上,温声道:“听闻这次寿宴的菜品皆是表妹操持的,如今看来,确实是用了心思。”
沈舒意笑了笑,只是淡淡道:“用不用心思的不重要,只要能宾主尽欢就好。”
娄玉兰笑了笑,视线落在她头上那顶金灿灿的步摇上,说不出的艳羡。
让沈舒意意外的是,她没见着沈静语。
此前沈静语一直住在秦府,美其名曰替秦雪蓉侍疾秦老夫人,可如今,秦老夫人一家都来了,倒不知她怎么还不露面。
菜色上了大半,沈景川作为主事人,站在场中,举着酒杯温声道:“今日家母诞辰,我便先祝母亲福星高照满庭香,光增履厚喜洋溢。长命百岁寿比南,富贵康乐年胜年!”
“好!老夫人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宾客们纷纷拍手叫好,亦是说了不少吉祥话。
沈老夫人满面含笑,站在场中:“多谢诸位赏脸,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沈景川笑道:“开席!”
清雅的丝竹声在四周响起,靠近花园一侧的位置,几个婢女正在奏乐。
清净却不吵闹,又不至于显得太过冷清。
客人们纷纷动筷,秦雪蓉也忍不住先夹了一份摆盘精致的青笋,入口清脆,鲜香得宜,不仅新鲜更是十分爽口解腻。
秦雪蓉的脸色微微沉了几分,又挑着看起来嫩绿的菜芽尝了一口。
同样,味道比以往更好,甚至连做法都新鲜。
秦桂琼同样是尝了两口后,忍不住看向自己姐姐。
同桌的冯夫人笑着道:“你们沈府今年的菜色倒是用了心思,颇有几分新鲜。”
王夫人亦是点头道:“二小姐小小年纪,便能把家事操持成这般模样,实在不错。”
称赞自家‘女儿’,秦雪蓉只能笑。
她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身后的翠竹,翠竹当即吩咐一旁候着的丫鬟:“给各位夫人倒酒。”
丫鬟们懂事的上前,有不喝酒的便要了茶。
赵德川的夫人尝了一口后,笑着道:“二小姐贴心,没想到竟备了果酒,倒是不容易醉人。”
旁边的几位夫人也是称赞道:“确实不错,近来参加了不少宴席,你们沈家这次的菜色口味倒是独特。”
秦雪蓉端起酒杯尝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几乎有些绷不住。
她余光瞥了王嬷嬷一眼,王嬷嬷心头一紧,立刻派人去了厨房那边打听。
不多时,王嬷嬷上前在秦雪蓉身侧低声道:“早上派去的人都被二小姐的人拦住了,故而没能及时回来报信儿。”
旁的王嬷嬷没多说,毕竟就算秦雪蓉身边坐的是自家妹妹和嫂嫂,可一桌子的人都盯着呢,难免让人查出端倪。
可秦雪蓉哪里会不明白王嬷嬷的意思,显然,这番谋算没成,沈舒意那个贱人倒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变出这么多菜品。
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只让秦桂琼替她雇了两个人,身边的人除了王嬷嬷,旁的根本不知道她打算怎么做,没道理沈舒意能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