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深露出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渡边惠子随之落下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
砸在他的手臂上,而后又摔在血泊中。
“他也喝醉了,是管家扶上去的,再后来管家将所有的奴仆都关在了房间里,为的就是给我和高木制造机会...”
“渡边熊二他简直是个...是个混蛋!他居然强行灌醉了高木和我,还想让我们在客厅发生关系,他的计划就是等到明早起来,所有人都会看到我失了身...”
“渡边熊二这是要铁了心的毁了我!把我的名声搞臭!逼着我嫁给高木!”
“到时候我没有办法,只能拖着破了的身子嫁人,我...我该怎么办啊,陈深!”
眼瞧着渡边惠子的情绪难以控制,陈深将其揽在怀里,紧着皱眉问道。
“那管家人呢?”
渡边惠子抽泣着摇了摇头。
显然,她被人所难,也不知道管家在哪。
陈深推测,那管家应该不在家里。
若他在,听到当下这些动静,只怕是早就冲上楼去叫醒了渡边熊二。
原本以为只有渡边熊二一手操办,没成想现在又冒出个不知所踪的管家。
事情愈发棘手起来。
陈深紧着又冲客厅里里外外打量起来。
餐桌上、四周的壁柜上以及墙根边还是摆着数根蜡烛。
四壁被映照的一片明亮。
窗外的月影静静的铺在大理石地板上,随着夜风轻轻晃动。
这看起来本是个平静且安详的夜晚。
可谁料,渡边公馆却发生了如此惨不忍睹的事情!
这看似温存依旧的家里!
其实根本就是比极司菲尔路还要阴森恐怖,吃干抹净的魔窟!
现在只要等到天一亮,高木的死公布于众,渡边家族定然逃脱不了干系!
那看来...
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正当陈深想着,突然间!
门外起了响动!
渡边惠子当即起了应激反应,她吓得不轻,躲在陈深怀里再也忍不住的嘶声大喊起来,其声线中满是仇恨和绝望!
“惠子!没事!”
陈深扭过头去,才发现来者是明楼。
他的西装上沾染了些许尘土,也是通过“非正常手段”进到渡边公馆来的。
陈深由此看来,眼镜蛇已经不准备和自己隐藏什么了。
“明副司长,你...”
“陈处长不是说要我帮忙吗,我这个人一向喜欢送佛送到西。”
听闻此言,陈深勾唇以表谢意。
明楼紧着看向陈深怀里的渡边惠子。
他摆出一道费解神色,但很快又听到陈深意有所指的解释。
“她是华夏人。”
终于,这一刻。
明楼心里悬着的一颗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他扭头看向地上的高木,问道。
“那么,由我来处理这个人。”
可事情的发展要真有他话语间这么轻松简单就好了。
陈深摇了摇头,接话道。
“这具尸首轻易动不得,他是高木家族的嫡子,也是唯一的继承者。”
“他死了,上海必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咱们一旦和他扯上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随后,陈深又将情绪激动的惠子扶到了一边,而后蹲下对其说道。
“惠子,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带你去国富路吗?”
“你还想继续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继续帮着我,帮着这个国家吗?”
渡边惠子闻言,整个人的精气神被就此调动,她十分殷切的点了点头。
陈深紧着又问。
“那你接下来所做的每一步就都听我的。”
“想办法将管家的长相形容给明副司长,要明副司长帮我们去寻人,这个管家潜逃在外,无论我们把这件事圆的多完整,他就是我们唯一的纰漏。”
陈深的话叫渡边惠子恍然大悟,她突然又开始流泪伤心。
伤心自己非要一意孤行,给陈深和其身边的人都添了麻烦。
“那之后呢,你准备怎么做?”
“找那个管家不是难题,我现在就可以下命令,别说是暗自封锁全城,就是掘地三尺,一个东京人,想在咱们的地盘上逃出生天,简直是做梦!”
“可你想保她...”
说着,明楼看了眼惠子,直接又冲着陈深道。
“你刚才说了,高木身份显贵,到时候他家里人找来,惠子一样难辞其咎,不光是她,渡边家,还有你...只怕也会遭受牵连。”
明楼的意思,陈深当然明白。
一旦牵扯其中,那麻烦事就会宛若狗皮膏药一般,缠在他身上,扯都扯不掉。
更主要的是,只要和高木家的人扯上麻烦。
那往后在76号的仕途会变得不太好混,甚至好不容易在影佐和木村面前争取的好印象,也会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为着这个,之前在陈深心里一闪而过的那道想法。
又一次力争上游,占据了他的心间,让他隐隐作动。
而彼时的渡边惠子,她紧盯着地上的血渍。
那血渍与月光倒影融合在一起,不由得刺的她眼睛发疼。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恨过,也从来没有像此刻般想要杀人,铺天盖地的仇恨好像将她整个人席卷!
她好恨,恨渡边熊二的残忍,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深帮自己善后,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惠子?”
陈深将渡边惠子从纷乱复杂的思绪中拉出。
她抬起眼来,而后在陈深的指令下,跟着明楼出了渡边公馆。
她需要回车上冷静想想,冷静想想那个管家到底长什么模样。
...
渡边公馆的大门开了又合上。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里。
陈深绕着客厅转了一圈,电路出现问题...数不尽的蜡烛...高木被渡边叫来聚餐...冬夜寂寥,寒风作祟...
这一切连在一起,果然是一场天灾巧合。
陈深想,或许这就是唯一且一箭三雕的解决办法:
又能使得高木的死变成一场无能为力的事实,又能叫渡边熊二这个恶魔般的家伙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仅如此,惠子也能就此摆脱嫌疑,因为渡边公馆的奴仆全部死了,没有人看到她回来过,而自己和明楼也恰好可以给她作证。
其实今晚的渡边惠子没有回家,也没有出入和平饭店。
她一直在陈深的车里闹小脾气。
陈深为什么突然半路离场?
那可是所有人都瞧见的。
其实只是去哄女朋友了。
想到这,陈深顺脚踢倒地上摆放的一处蜡烛。
猛地抬眼望去,只见死不瞑目的高木正好和他对上神色。
“真是可惜了,高木先生,我们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面下。”
“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地上暗淡的烛光映着陈深狼眸似箭,狠厉而冰冷。
他紧着餐桌上的一排蜡烛推到,蜡烛根根掉落。
掉落在那具还没有挥发掉余温的尸首上。
一股莫名的力量促使那烈焰燃烧的快准狠!
一时之间,血光冲天!
无尽的血色雾气在顷刻间缭绕!
陈深再也无法忍受那股令人欲呕的味道了,他转身离开,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