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燕宫内。
今日天气正好,阳光明媚,御花园内,百花齐绽,甚是娇艳,就连人走在宫阶上,都被晒得懒洋洋的。
慕容世嬿难得没有换上往日那身略显深沉的褐色凤袍,而是一袭明黄衣衫束身,在阳光的照耀下,尽显傲人的曲线。
较之以往,少了些许凤仪威严,倒是多了几分独属于女人的成熟韵味。
“阿姐,该你了。”
坐在慕容世嬿对面,身着粉色桃裙的溪水夫人轻声呼唤着。
慕容世嬿这才如梦初醒,歉意一笑,同样捻起一枚棋子,缓缓落下。
“啪嗒——”
清脆的声音敲打着棋盘。
华玥溪同样拾子,抬眼扫过自己这位义姐,有意无意的问道:
“对了阿姐,近日可有前线的奏报传来?”
慕容世嬿一怔,嘴角微翘,打趣道:
“哎呀,我说你这妮子最近是怎么了,平日里半个月都不见得能将进宫看望哀家一次,可近日来却天天往宫里跑,恨不得与哀家同住。
“原来,是惦记着前线啊......”
华玥溪娇颜飞起一抹红晕,但还是嘴硬道:
“如今燕魏开战,妾身为燕国子民,关心我燕国战况,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阿姐可莫要取笑我。”
“嗯,是是是,你是惦记我燕国胜负,绝不是因为牵挂身处前线的某人......”
慕容世嬿美眸戏谑,拉长音调。
华玥溪眨了眨眼,虽然羞涩,倒也没有退却,反而狡黠的反问道:
“难道阿姐不是吗?
“我可是听说了,将军出征无甲,阿姐特将先生请到宫中,赋以银甲云袍,当面换上。
“啧啧,这份情谊......妾身可比不上哩。”
慕容世嬿瞪了她一眼,嗔道:
“属你多嘴。”
华玥溪笑吟吟的耸了耸肩,不曾作声。
就在二人相互打趣之时。
守在庭外的一名侍婢快步走来,施礼万福道:
“启禀太后,艺心大人回来了。”
“哦?”
慕容世嬿眉眼闪过一抹惊喜:
“快喊她进来。”
华玥溪略显疑惑的问道:
“这位艺心是......”
“是我身边的一名武婢,我瞧着她机灵,就让她代为去前线,给先生送消息了。”
慕容世嬿笑着解释道。
华玥溪这才恍然。
所谓“武婢”,顾名思义便是专门习武的侍婢。
虽然如今身处乱世,风气是开放了些,但毕竟男女有别。
对于一些大户人家的贵夫人、大小姐来说,若是安排护卫,难免需得时刻注意避嫌,太麻烦了些。
可若没了护卫,一旦遇到危险,她们这些人的安全又无法保障。
所以便有了“武婢”这种两全其美的存在。
只是......
武婢一般价格昂贵,若非权贵,还真是用不起。
当然,这跟慕容世嬿和华玥溪没什么关系......
毕竟俩人一个是权倾朝野的一国太后,一个是一品诰命夫人加身。
谁缺钱,她俩都不可能缺钱。
正说着。
那位名唤艺心的武婢便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两人面前。
“奴婢艺心,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艺心跪地膜拜。
慕容世嬿一笑,抬手道:
“快起来吧。
“可将情况都尽数告知先生了?先生怎么说?”
艺心迟疑了片刻,答道:
“回太后,奴婢并未见到大帅本人。”
“嗯?”
慕容世嬿黛眉微蹙,与华玥溪对视一眼,而后又问道:
“哀家不是告诉过你,务必亲口将消息告知于先生吗?你是怎么办事的?”
“太后恕罪!”
艺心将脑袋垂的更低了,赶忙辩解道:
“奴婢是想要求见大帅来着,但大帅却只是遣了赵校尉来应付奴婢......”
“小鹿儿?”
慕容世嬿想起,自己是曾让赵业之女,赵鹿泉随军出征,替自己照顾好路苍澜来着。
若是由她出面,想必也是代表了路苍澜的想法?
索性便问道:
“她怎么说?”
艺心早已想好,井井有序的答道:
“回太后,赵校尉说大帅自有决断,无需太后挂心。”
闻听此话,慕容世嬿与华玥溪倒还好,两人都觉得没什么。
毕竟她们是知道路苍澜身份的。
这位昔日名震天下的岐王殿下无疑是打仗的好手,如何排兵布阵也确实不需要她们去置喙。
但有人不这么想啊!
回想起自己去时,赵鹿泉那般漠然作答的神态,艺心便恨不得牙都要咬碎了。
同样都是习武的女子。
为何她就能上阵杀敌,跟着连破魏境十余城,成为被人津津乐道的女将军?
自己偏偏就要低人一等,只作为随时可以被倒卖的武婢?
就因为那个男人的赏识吗?
强烈的妒恨心里让艺心逐渐扭曲了起来,忍不住说道:
“启禀太后,奴婢以为,此行去往行营,发现大帅他......”
“他什么?”
“发现大帅他,或有反心!”
“嗯?”
此话一出,莫说慕容世嬿手中捻子的动作一顿。
就连带对座的华玥溪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目光冷冷的扫视着她。
艺心赶忙将头更低了,但话语不改,仍硬着头皮说道:
“太后,大帅毕竟只是个外人,骤立战功,又手握大军,难保不会横生什么异心。
“这次就是个例子,奴婢是太后您派去的,他却......”
“你跟在哀家身边多久了?”
话音未落,慕容世嬿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艺心一怔,不知道太后为何要这般问,但还是下意识的答道:
“回太后,自您入住燕宫后,奴婢便一直在旁侍奉。”
“是嘛......”
慕容世嬿也不去看她,只是轻轻落下一子,语气听不出喜怒的说道:
“既然都这么久了,那哀家竟不知,你何时也学会搬弄口舌是非了?”
艺心一听这话,瞬间如坠冰窟,赶忙俯首在地:
“太后息怒。
“奴婢只是,只是......”
“你只是什么不重要,哀家也不关心。”
慕容世嬿一甩袖袍,淡淡的说道:
“来人啊。”
身后数名武婢闻声上前:
“太后。”
“既然不会说话,那便将她拖下去,把舌头割了吧。”
“是。”
“太后、太后......”
还不待艺心求饶,武婢们便一步上前,合力将她捂嘴擒下,拖了下去。
慕容世嬿又转过头来,缓缓起身,凤眸淡漠的扫过在场所有宫人,气场十足。
宫人们纷纷将脑袋垂的更低,根本不敢大声呼吸。
慕容世嬿这才淡淡的开口道:
“晓喻各宫,日后若是再敢有背后议论先生不是者,先让她好好想想自己有几个舌头。”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