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吟低头看着脚下,神色不安。
貌似生怕林青霜想多了,对她不喜。
她话语与神色中的小心翼翼,让人心疼。这个对自己外貌姿色非常自信的姑娘,在交友方面极其自卑。
她虽是言明相信林青霜,却还是担心林青霜会因为外人的评价,以其她这特殊的身体,从而对她避之不及,恶心厌恶。
“我愿意的。”林青霜握着她的手,眨眸道:“我愿意做你的姐姐,做你的好友,做你想倾诉的对象。”
柳风吟看似颇多手段,风流成性,可到底是被她爹所害,身中淫毒无法自控,而她的手段都摆在明面上,且并没有伤害无辜之人。比之沈越这种表面正人君子,实际恶魔屠夫的人不知强过多少倍。
女子生存本就不易,既然她与柳风吟没有矛盾,就当多交个朋友,互相帮衬一下。就算旁人会议论,会嘲笑,只要不是她在乎的人,又何必管旁人说什么。
若是她在乎的人嘲笑与议论,那人必定也是不懂她的,那又何必在乎。
“你当真愿意,那以后你可就是我姐姐了。”柳风吟惊喜道。
“当然。”
“姐姐,小妹这便带你去后院,将那个罪犯提出来,由你发落。”柳风吟喜滋滋的挽着林青霜的手,便出了房门。
女子嫩白手腕纤细柔软,确有几分她口中柔若无骨之感。
她先前所穿衣裳奢华张扬,现在换的这套却清新雅致,加上如今欢欣的笑容,更显得小了几岁,仿若邻家小妹。
看着确实比林青霜还年幼。
思及柳风吟先前所说,她住在这山中已有几年的时光,那么她试药之时,想必还是个半大孩子。
半大的孩子啊,亲爹怎么下得去手?
再想到她说的因为她年岁相当,所以她爹柳老大制那些害人之药,最终应该都进入了如柳风吟当时一般大的少女腹中。
她已知一个柳风吟,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个周风吟,刘风吟,赵风吟在承受这种苦难。
柳老大,当真该死。
林青霜心神念转间,后院很快便到了。
看守房门的手下,看到她们前来,吓了一跳,惊慌道:“大小姐,你,你怎么来了?”
柳风吟柳眉一皱:“我怎么不能来了?把门打开,将那个罪犯给我提出来!”
手下脸变了色,低声咕哝:“提不出来了,人已经没了……”
“什么?”柳风吟走上前去,用力推门,却推不开。林青霜将她拉到一边,随后蓄力狠狠踹了一脚,房门应声而开,几人紧跟着走了进去。
房内光线暗淡,隐隐能见墙壁上挂了一整排的皮鞭,几条绳索从屋顶垂落而下,地上还有两滩深红色的液体。
室内有股难闻的血腥味道。
柳风吟甩了手下一个耳光:“人呢?怎么弄的?”
“大小姐,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听你的吩咐把他带到后院后,只想抽打他一顿,给您出出气。我们将他身上的链条吊起,连续抽了十来鞭,可他愣是一声不吭,我们便又抽了几十鞭,直到看到他的头垂下来,地上的血太多了,才发现不对劲。”
“那链条位置正是在他的手腕处,那地方可能原本就有伤,又被我们吊起来抽打,压迫之下流血过多……我们把他放下来时,便没有气息了……”
手下捂着脸,委屈争辩。
那男子是个功夫好的,他们哪知道抽这么几十鞭便以把他给抽死。他们也不知道那男的手上有伤啊,知道就肯定换一个位置吊着了。
“蠢货!”柳风吟恼怒道:“他那锁链一直绑在身上多日,手腕又是脆弱的位置,你们吊链条的时候为何不检查一下?死了也该有尸体吧,被你们弄哪去了?”
“张权不久前将他带到后山去了。他说大小姐反正已经不待见此人,死了丢下悬崖便是。现在估计已经都丢下去了。”
“谁给你们的胆子?我派去京城打探的人还未回来,若是这姓沈的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我们不是害了一条无辜性命?”
柳风吟气极,她早就看到了沈越手上的伤口,只是那男人不说,她也懒得理会。没料到阴差阳错,竟就这么葬送了一条人命。
“我们先去后山悬崖,看看情况。”
林青霜心中也不好过,好不容易马上便能杀了沈越,报仇雪恨。却还是出了岔子,她并不是担心沈越不是死在她手上,而是沈越假死逃走了。
她已经暴露了自己,若沈越逃脱,便是她在明,沈越在暗,局势翻转,复仇便难上加难。
两个手下在前面带路,柳风吟与林青霜跟在后面。
柳风吟无奈道:“姐姐,我并无心杀他,早知道会出现此事,我便将他捆好就行,不让下面的人碰他了。姐姐与他是何私人恩怨?我是不是坏了姐姐的事?”
林青霜摇摇头:“我与他有灭门之仇。若他真死了,再好不过。你放心,他不是什么无辜善类,此人恶贯满盈,作恶多端,死在他手中的可怜人不计其数。”
“那就好。”柳风吟道:“我担心误杀了好人,更担心误了姐姐的事。既然此人该杀,确实再好不过了。”
“不好说。我对他比较熟悉,他应当没这么容易死。此人心机深沉,诡计多端,若是让他侥幸逃脱,他一定会在暗处寻机报复我们。”
听林青霜一解释,柳风吟也有点担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毕竟今日那人的身手她亲眼见过,确实不像这么容易死的人。地下的那两滩血水,虽然不少,也绝对没到失血而亡的地步。
说不准他知道这里对手太多,刻意装死,在张权等人带他到后山悬崖时突然发难,打死对手,再马上逃离,也是很有可能。
几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后山悬崖,只看到柳风吟的另两名手下,悬崖边上残留两条长长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