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素脸上还是带着客气的笑意,但却知道,曹书清说完这些,就要说真正的来意了。
“倒也不用道歉,都是过去的事了!”
“赵姨说的对。赵姨,我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
曹书清斟酌着措词:“早前我爹会错了意,说什么童养媳的,十分冒昧。”
赵素素不喜欢听那些让她又怒又恨的事,但那些事是曹屠户干的,她也没法对一个小孩子发泄那份怒火。
“算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曹书清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腰弯得低低,郑重地行了一礼,态度恳切:“我和雨烦是一个村子里的,之前我也很喜欢雨烦。我想跟雨烦订亲,等我金榜题名,就来娶她!”
赵素素不禁皱了皱眉:“你知道雨烦才多大吗?”
“我知道,她五岁,我十岁!我们可以订娃娃亲,这应该不是问题!”
看得出赵素素脸色不太好,他又说:“赵姨,我现在能考进紫光书院,能进神童班,能在十岁的时候过县试府试成为童生,也能在八月的院试里取得好成绩,成为秀才。届时,我就是年纪最小的秀才之一了!我还会成为年纪最小的举人,进士!”
他信心满满的样子让赵素素不禁看了他一眼。
紫光书院她当然听过,她又不是三年前孤陋寡闻的赵素素。
能进紫光书院神童班的,的确很厉害。
但是,阿雨还小,另外,她对姓曹的本能的就没有什么好感。
“我没想这么早为阿雨订亲!”赵素素轻轻叹了口气:“曹书生,你前途无量,实在不用这么早就去考虑婚事,等你中了举,中了进士,连官家小姐都可以娶,何必把自己的路给走窄了呢?”
“赵姨,实不相瞒!”曹书清略略有些窘迫,“我之所以想这么早订下我的亲事,是因为我现在读书需要一些书资和学费。”
赵素素:“……”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资助你读书,你出于回报,和阿雨订下亲事?”
曹书清赶紧道:“只是这几个月的书资学费而已。等我八月通过院试成了秀才,便有了官府发的银两和米粮,那时便不需要钱了。”
赵素素有些无语,其实换了另一个人,赵素素并不介意捐助,不过,他是曹屠户的儿子,想到曹屠户当时对她的伤害和给她的阴影,她不想做这个好人。
曹书清见她不说话,立刻画饼:“我以后是肯定能金榜题名的,赵姨,让雨烦和我订亲,那她以后会成为官家夫人。你不会想以后阿雨长大了,嫁个商人吧?”
赵素素觉得这场景有些诡异。
她面对的真的是个十岁的孩童吗?
一个孩子,跟她一本正经地说她女儿的亲事,还跟她分析利弊?
她笑着摇摇头:“曹书生,我相信你说的你以后会金榜题名,不过,阿雨还小,除非她自己愿意,我是不想这么早就给她订下亲事的!你还是另找他人吧!你前途无量,长得又清雅俊秀,想必很多人愿意,你甚至还有挑选的余地!”
订亲这样大的事,不是该大人来谈,他一个小孩子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件事合适吗?
曹书清眉头微微拧起。
他已经拿出了十分的诚意,赵素素竟然不答应?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难道她不知道,凭她的能力,以后能给孟雨烦找到的夫君,也顶多就是个商人。
商人社会多低呀?能和位极人臣的他相比?
虽说他现在想和孟雨烦订下亲事,的确是看中赵素素现在的裁缝铺子赚钱得很,能拿钱让他安心读书,但也是想和孟雨烦再续上辈子的情份。
这赵素素真是拎不清。
“赵姨,雨烦还小,你应该为她的以后考虑。我们是一个村子的,知根知底。以后我也会对她好的,你要好好想想。或者,你问问雨烦,她要是自己愿意呢?”
赵素素有些不耐烦起来,她承认,面前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在父亲去世后,不但考去了紫光书院,还能小大人一样来谈自己的婚事,的确是同龄的孩子无法企及的。
说一声前途无量也不为过。
但是,阿雨才五岁。
一个十岁就能这么老成持重的小孩,心机有多深?城府有多深?
她不是舍不得资助的钱,她是不想让她的阿雨去面对这样一个人。
她皱眉:“阿雨的事,我能做主。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不会这么早给她订亲的!”
曹书清心里不悦极了,他语气都生硬了几分:“赵姨还是先问问雨烦吧!我们之前见过的,她应该也愿意的!”
“呸,不知羞,这么小就想讨老婆了,好不知羞哟!”赵素素还没发作,一个童稚的声音就从门外响起,语气里都是孩子气的嫌弃。
曹书清忙道:“雨烦,我是你清哥哥啊!”
孟雨翻个白眼,这重生狗每次都不忘试探一番她是不是也重生。她吐一口口水在地上,叉着腰,嘟起嘴:“你这么不知羞,我才不像你。娘,我不要订亲,我要一直陪着你!”
“好好好,阿雨说不订肯定不订,等你长大了再说。”又说:“阿雨,别吐口水,这样是不好的!”
孟雨甜甜一笑:“钟二娘和王婶子吵架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呀,我跟她们学的!”
赵素素失笑:“以后不要再学这个啦。”
她转头看向曹书清:“曹书生,我相信你有远大前程,以后也会当大官。你看我家雨烦,学的都是乡下人的动作。配不上你,你去找别人吧!”
孟雨更直接,把那包点心往他手里一塞:“快拿走,以后不要来了,不然我口水吐你身上哟!”
曹书清脸色黑沉,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走了。
没死的赵素素这么难搞?
没有上辈子记忆的雨烦这么难搞?连吐口水这么粗鄙的乡间妇人吵架伎俩都学上了。
他有些烦躁。
还想着知根知底,应该会很顺利。
要不是他没有别的人选,他会选择孟雨烦吗?
不识抬举!
再过一个月就要交束修了,他还要买书,另外八月的院试要去郡城考试,需要路费,需要吃住的钱,这些他都还没着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