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素都不禁佩服起来。
“孟成，你还好意思提一年多的朝夕相处。那时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我那时，刚，刚开始，对你也是不错的，你想想是不是？”孟成从地上爬起来，涎着脸，搓着手陪笑。
这点赵素素承认，刚开始，孟成把她带回村子里，对她是不错，一切是在阿雨出生后变化的。
他的态度变化很奇怪。
他似乎在盼望着什么，期待着什么，只是后来没盼到，所以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差，越来越差。
刚开始是动辄辱骂，到后来更是动起手来。
一年多的时间，他就像一个逐渐剥开伪装的毒蛇，向她们母女展开他的毒牙。
要不是他留给她的心中阴影，她也不至于害怕生人到那种地步。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再怕了，但那段记忆，绝对是让她想起，便觉得阴暗的时刻。
赵素素无视了他期待的眼神，声音淡漠疏离：“我们早已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不要再来了。”
孟成急了，忙想去拉她。
只是一伸手，看见她身上那衣裳，那料子，看着就贵，他也不敢下手。
他期期艾艾：“怎么说我也是雨烦的爹，你这么大的铺子也要人帮忙，你找别人，哪有用自己人放心？你说是不是？”
赵素素都听笑了：“我的铺子与你有什么关系？当初的板子你是忘了吗？”
孟成眼巴巴地看着，却只从赵素素的眼里看到了冷淡和漠然。
他完全无法想象，现在的赵素素会是这样的态度。
以前在村子里，她把他当天的！
来的时候他都想过，赵素素对两年前的事肯定还有一点怨气。不过，他主动找来，主动示好，赵素素应该矫情一下就会顺坡下驴。
可现在这漠然又冷淡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再看一眼她身后那个生意兴隆的铺子，孟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我，我现在遇到了难处，看在，看在以往的情份上，你，你让我在铺子里做活计吧！”
“不行！”
赵素素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
她没有兴趣问孟成原本有杂货铺不好好干，到她这里打什么秋风，也没有兴趣去问余芝儿和他之间的事。
现在她过得很好。
她也很忙，不相干的人和事，她才懒得理会！
看着赵素素转身要走的背影，孟成急了：“赵素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不听，你是非要我把你的丑事说出来吗？”
赵素素气笑了，她转过头，目光凛冽森然：“我有什么丑事，你倒是说说！”
孟成左右看了看，见注意这边的人越发多了，他张了张嘴，但眼神里闪过一丝忌惮：“你，你铺子里那么多男人。连个掌柜都是男的，谁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不太放心的虞远达就在不远处关注着这边，听了这话不禁皱了皱眉。
一直在旁边默默关注的孟雨，没有忽略他眼神闪动间改的口。所以他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原本看热闹的人还以为真能听到什么惊天丑事，结果却听到的是这个，虽有些心思龌龊的人对赵素素露出打量的目光，但更多人却是低啐一声。
铺子里雇男工不是很正常吗？
这素锦裁缝铺虽有男工，但男子衣裳那边用男工，女子和孩童衣裳那边用的是女工，一左一右，泾渭分明，是再也规矩不过的。
看这人灰头土脸，眼神闪烁，贼眉鼠眼，显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的话谁信？
赵素素冷冷扫了他一眼：“那也与你没关系！”说完就走进铺子里。
孟成呆滞，这个女人现在连名声都不顾了吗？
他真想把那件事说出来，可他不敢。
他想揪住赵素素的头发，像以前在村子里那样打她骂她，逼她拿钱给他用，可他也不敢。
此刻他真是恨极了村子里的那个三叔公和三叔婆。
事情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赵素素都没有主动提出和离，是这两个老瘟货得了曹屠户的好处，游说了族里人，让族长代写了和离书，想让赵素素和离后嫁给曹屠户当妾。
要是没有和离书，赵素素还乖乖的在村子里带着孩子。不会出门到镇上去当掌柜，也不会被他看到，不会让他在余芝儿的撺掇和吵闹下动心思想将人卖到倚红楼。
那她现在还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这个铺子就是他的。
孟成眼神阴毒地盯着赵素素的背影，眼里有些贪婪。
他再次追过去，堆了满脸的笑：“素素，素素，是我错了！不是有句话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吗？我现在都浪子回头了。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赵素素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铺子。
孟成还要追过去，虞远达站在门口微微一挡：“客人，你是要我叫了你再次把你丢出去吗？”
孟成抬眼，看着虞远达波澜不惊的脸和冷冷的眼神，想到刚才被两个人架起扔下的场景，他悻悻地停住脚步。
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以前可以任由他非打即骂，当成奴婢的赵素素，现在已经是他不可高攀的存在了。
他阴冷的眼神看了一眼铺子里，转身离开。
孟雨慢悠悠地跟在他的身后，看见他脚步匆匆，像一条丧家犬似的一路走，一路走，走到了他那杂货铺门口。
杂货铺的大门都烂了，里面也是一片狼藉。
他刚到门口就被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揪住。
孟成陪着笑，点头哈腰。但还是被那些人扇耳光，还被打了一顿。
最后，他们扬长而去。
孟成艰难地爬起身，就坐在地上，啐出嘴里的血沫，骂骂咧咧。
这可真是落魄了啊！
但落魄的他还有一个铺子呢。
他这边落魄，娘亲那边生意兴隆，他定然还会去继续纠缠。
嗯，她得盯着点儿。
赵素素似乎并没有被孟成影响，她照例巡视铺子，和女红师傅们商讨新的款式和不同面料的不同做工。
夜里，赵素素的房间，门轻轻开了，一个身影慢慢地过去，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