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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显生慢慢地又坐了下去。

杨志远行了个礼:“爹!”

“有事?”

“爹,你叫四弟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嗯,叫他去杀两个人!”

杨志远震惊:“爹要杀谁?”

杨显生慢慢笑了,他目光温和,整个人更是充满了慈祥的气息:“志远啊,这种事你不要问,你一直在干干净净做生意,那些阴毒的手段,别脏了你的手!”

杨志远原本略有不满的脸色,顿时缓和了。

他说:“爹,您看这礼单上,可还有要添置的吗?”

“很好,很全面了!”杨显生面色更是温和:“你要准备婚事,这些天,生意上的事让下人去忙就好。”

“好的爹!”杨志远应了声,忽地又说:“娘病了后,连我这个儿子也不见了,我大婚那天,不知道她会不会出现!”

“傻孩子,你是他的长子,那时即使她没好,也必然会参加的!这些天她在安心养病,你就别去打扰了。”

“是,爹爹!”杨志远觉得爹这阵心情不错,他之前一直严格要求他,从来没有这样和颜悦色过。许是因为他也对自己娶韩家的女儿很高兴。

等杨志远走了,杨显生立刻出了门。

他不是去处理生意上的事,甚至,还特意换了辆不起眼的马车,一直到城南的一个巷子,在其中一个院子停下。

院门打开,他走进去,院里迎出来的,是个二十余岁,娇美俏丽的女子。

正是那天在他马车前被撞到,却匆匆离去的那个。

“阿雪!”杨显生笑容满面,直接将那女子捞在怀里。

那女子满目感激,仰望着他,好像他是她的神只,这眼神,大大地取悦了杨显生,让他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

“谢谢老爷帮我安顿妹妹,我已经让她回老家去了!”

“咱们之间,不必客气!”杨显生搂着她进屋。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这般年纪,还能遇见一个如花解语的妙人儿。

尤其是这妙人儿,全身全心的依赖他,仰望他,信任他!她不图他的钱,只是因为他曾帮过她把她的妹妹给赎身出来,她便满心的感激。

他知道,这个娇俏中带着温柔,柔媚中不失纯真的女子,是万香楼曾经的头牌翠柳儿。

但那又怎样呢?并不是所有青楼女子都是自甘下贱的,她们有太多不得已。一个清倌人,在那污浊之地生存下去就更加不得已了。

她把她的清白身子给了他,他为她赎身,置这小院,让她衣食无忧,这是怜惜,也是爱护。

不过,他还是抬起她的下巴:“阿雪,你也没告诉我,你妹妹,是被杨志远养为外室呀!”

他派人去办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也知道了那个他曾看重的,着力培养的儿子,并不如表面上看见的那样稳重自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翠柳儿眼含热泪,泪光盈盈看着他:“奴只知她不幸沦为外室,并不知道是谁的外室。老爷,我无心欺瞒您!”

“好了好了,我也没怪你。杨志远有很多外室,你妹妹早就失宠,把她赎出来倒也没有费什么力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于老爷来说,这是举手之劳。于奴姐妹来说,却是天造之恩。奴定会好好服侍老爷的!”

杨显生满意地笑了,两人相拥进了内室,自有一室旖旎。

杨佐贤从杨府离开,又去了别院。

母女俩在院子里坐着,赵素素正给孟雨梳头,孟雨的头发长了些,勉强能梳成一个双丫髻,她性子活泼,哪怕只是梳成小揪揪,也可爱的紧。

杨佐贤站在那里看了良久,听着母女俩的对话。

直到梳完,他也没有动一动。

赵素素抬起头:“四公子?”

杨佐贤嗯了一声,走过去,在旁边的椅上坐了,他还是看着这对母女,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缓缓开口:“我爹说,杀了你们母女,将你们的尸首送去骆家,让骆家大乱方寸,这样他才有可乘之机。”

“你想这么做吗?”

孟雨抬起眼,周围并没有护卫过来,也没有人在暗中盯着。她便又垂下头,继续像一个小孩子似的自顾玩自己的。

杨佐贤勾起唇来,他狭长的眼底情绪翻滚,晦暗难明:“如果我说,我会这么做呢?”

周婆子给母女二人送朝食,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她手中的托盘摔到地上。

她看见了什么?

静谧的院子里,有浓重的血腥味,那个衣着华丽,高高在上的四少爷,双手沾满了血,身上也是,连一双眼睛,也是血红,全是凶厉之气。

屋门大开,屋子里,赵娘子躺在地上,胸前已经被血染红,连地上都有一滩血,一把带血的匕首插在她的胸前;那个小孩也没有幸免,母女俩死相同样惨!

“啊……”

她发出凄厉的尖叫。

随着她的叫声,忽然有人飞掠进了院子。

那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灰衣人,明明是白天,他的脸却好像在阴影里,周婆子看了好几眼, 也没能看清他的长相。

那人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皱起了眉。

杨佐贤扫了他一眼:“父亲命令我将她们杀死,尸首送去骆家!”

那人脚步顿住,拱了拱手,声音很是恭顺:“这种事,四少爷不必亲自动手,让小的人来就行!”

杨佐贤似是怔了一下,才说了一句:“你不早说!”说完,他突然奔向一边。

在周婆子的惊吓中,在那灰衣人不解的目光中,他呕地吐了出来。

灰衣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一眼那母女俩的尸身,走向杨佐贤:“少爷,第一次亲自杀人,是这样的!”

杨佐贤吐得脸色苍白,有气无力:“我以为,父亲是让我亲自动手!”

灰衣人似乎笑了一下:“那是家主看重少爷!”

杨佐贤终于不吐了,他撑腰扶墙站起,一双打量的目光却落到灰衣人身上:“我记得你,你是父亲身边的人!”

“是的少爷!”

“这个别院,是本少爷的。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灰衣人顿了顿,才拱手:“是家主令我等暗中保护少爷的安全!”

“所以,你们共有几人?全都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