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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稚声音的威胁孟成显然没放在眼里。

贪婪燃烧了他的理智,他冲着孟雨飞奔而来,这次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再说了,双眼死死的胶着在银子上,挪都挪不开。

孟雨闪身,顺便给了一脚。接着,她上前一步,抬起脚来,将摔倒在地上的孟成一脚踩住。

孟成挣扎。

接着他震惊的发现,踩在身上的那只脚,竟好像有千斤重,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而且那力量还在加重!

这真的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能有的力量吗?

呼吸似乎更加艰难了,胸骨都要被踩断。

孟成艰难地从喉中挤出几个字:“你,你个不孝女,我,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孟雨脚下用力,眼神一冷,明明是稚嫩的女童脸,但此刻,眼神凛冽,整个人如同从冰窖里走出,冷意横生,“不说是吧?那行,我将你的骨头一根根踩断!”

孟成突然觉得全身发冷,还有那越来越疼的胸口,还有那冷如冰块的眼神,一股惧意在心中升起,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眼底纠结一片,想说,但又惧怕般,张了几次嘴,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咯嚓!”孟雨一脚踩在他的胳膊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中,孟成再也顾不得别的,他连声求饶,疼痛让他涕泗横流:“我,我说,我说!”

孟雨放开他,在那草堆上舒舒服服的坐下:“别骗我,我脾气不好!”

孟成看着她的眼神,像看怪物。之前的嚣张恶毒和不屑一顾,现在已经变成隐隐的忌惮和害怕。

他怀疑孟雨是什么怪物!

从地上努力爬起,拖着一只胳膊,孟成看一眼角落草堆上的笑盈盈的女童,再看看这三面宽敞的破庙,他一咬牙,转身就跑。

打不过他总跑得过吧,他的腿长那么多,跑一步,那小怪物要跑三步了。

可他才跑了不到两米,就生生顿住了脚步。

就在前面两米的地方,孟雨站在那里,她还缓缓伸出一只小拳头。如果他没有收住势,会正好撞在她的拳头上。

他眼珠闪动,转身又跑。

但不论他怎么试,孟雨每次都挡在他前面。

她也不动手,就那么冷冷地乜眼看着他。

五次后,意识到自己根本跑不掉的孟成眼里的恐惧已经成了实质,扑通跪在地上:“我错了,小祖宗!”他涕泗横流:“不是我不说,是我实在不知道呀。”

孟雨眼神一冷,耍她是吧?

她向前走了一步。

孟成却吓得连滚带爬的退后,语无伦次地告诉了孟雨一段往事。

很早前,孟雨就觉得不对。

孟成的长相断眉鱼眼,额窄颊宽,厚唇塌鼻。

自己的长相六成随了赵素素,那还有四成,怎么也会像上孟成一两分,可却一点也不像。再加上孟成的态度和眼神,她就有所怀疑。

虽说他是个无利不图的人,为了钱没什么底线,但今天孟成当着那么多人,喊出那些话来时,眼里的气愤和不甘不是装的,她就知道,这中间定有缘由,但她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那样的隐情。

孟成也是眼中懊恼,他不该贪心,不该见赵素素有钱了就想再从她手里弄点钱,要不然,他压根不用去回想那段让他只要一触碰,就会吓到发抖的往事!

孟家在村子里也算殷实人家。

七年前,孟成父亲弥留之际,告诉他早前指腹为婚订下的未婚妻随父母搬去麟州,让他拿着信物去麟州成婚。

只是等他到了麟州,那边根本不认这门亲事,还将孟成打了出来。

他气愤不已,却毫无办法,在人生地不熟的麟州,他纵使心中怨恨,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得骂骂咧咧地回程。

没什么外出经历的他,被人骗光了手中的银钱。

没办法,他只好凭着双腿,遇山翻山,遇水涉水,抄近路往家赶。住不起客栈,沿路寻些荒废的破庙,或是露宿野外,肚子饿时,难免也会手脚不干净地顺手牵羊。

那天他偷到人家一只鸡,就地生火,烤到半生不熟地狼吞虎咽吃下去,肚子是饱了,但被人发现了。鸡主人叫了三四个邻人,一路追赶。

他慌不择路,拼命往前跑,一头扎进山林里。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眼看要下大雨,他运气不错,寻到一个破山神庙,刚到檐下,大雨便下了下来,得以喘息的他暗叫晦气。

今天是走不了了,只能等雨停,搞不好得在这里凑合一夜。

走进庙中,一个女子躺在角落草堆上,旁边还有一堆柴。

那女子衣着普通,但眉目清秀,比他那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漂亮十倍。

他凑近一看,这女子分明是昏迷了。

左右看看,外面在下雨,这又是一片荒郊野地,废弃的破山神庙,不会有人来。

他眼珠转着,顿时生起了邪念。

他没了未婚妻,捡一个现成的老婆,不过份吧?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不愁这个女子不乖乖跟他回家!

就在他的手伸出,要解那女子衣裳时,突然听到雨声中,似乎夹杂着别的声音。

呼喝声,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路的冷眼使他如丧家之犬,那几个呼喊着要他赔鸡钱的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更是飞快跳进脑子里。是那些人追来了?

他左右看了看,赶紧躲到歪倒的山神像后面,那是个小角落,布满灰尘,又有神像遮挡,很隐蔽。

这边才刚藏好,就有好几个人冲了进来。

借着并不明亮的光线,他在缝隙中看到,先进来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上衣裳破破烂烂,脸上沾满血污,咬着牙,眼神有些迷离,脚步也有些踉跄。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手中的剑微微颤抖,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追逐。

有淡红的水从剑尖一滴滴往下滴落。

他转目四顾,发现了躺在角落中的女子,他的眼神清明了几分,倒退了几步,似乎想离开,但四个身影紧跟着冲了进来。

尽管他们一身湿,可他们手中握着的刀却那样晃人眼睛,那明晃晃的杀气,在每个人眼里不加掩饰。

年轻人握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本有些迷离的眼神,又变得坚毅起来。

四个人立刻展开了攻击,年轻人一言不发,提剑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