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微眯着一双苍老却凌厉的眼睛，并未直接回答白夜天的问题。
“我遍览天下武学，却从未见过如此惊艳之刀法，极尽刚柔之妙！”
“此刀法，何名？”
白夜天紧握双刀，回道：
“《白夜刀法》！”
小老头竟然目含赞赏，道：
“好天资！好心性！好刀法！”
他一连三赞，语气中却满是感慨。
“我年少之时，自恃天资，习练百家绝学。”
“拳掌刀剑，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一身武功，占尽博、精二字，施展任一一门武学，都可无敌于天下。”
“却也因此，失其‘纯’！”
“终我一生，也未能跳出所练武学之藩篱，创出当世绝学！”
“心有此憾，便不圆满。”
“故而，即便我已能打通玄关一窍，却屡屡驻足，不敢前行。”
“宫九的秘密，是我弥补心中之憾的希望。”
“告诉我！我可放你离去！”
白夜天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觉到有些失望。
此刻的心绪，颇为矛盾。
小老头不是陆地神仙之境，他便少了些压力。
但却也让他会一会陆地神仙的想法，就此落空。
心绪波荡之际，那拼命压抑的嗜杀之欲，骤然高涨。
盯着小老头，他冷漠而邪异地笑了起来。
心中杀意，再不压制！
“未通玄关，那就去死吧！”
脚下一蹬，花草碎断，土石飞溅。
白夜天手中双刀，已划破长空，携着森冷刀气，斩向小老头。
小老头也是毫不示弱，双掌胀大发紫。
拍出之时，仿若雷鸣，以快之又快的速度，拍向斩来的双刀。
《绝乱刀法》、《魔刀刀法》、《明刃修罗刀》等刀法，在白夜天双刀之间交替施展。
然而，却一一被小老头，以一身雄浑得不像话的内力，以及精妙强大的掌法接下。
清晨入岛，直至月上正空，两人依然交手不停。
不过，早已远离那连绵的房屋所在之地，进入了葱郁茂密的老林之中。
小老头不愧是这个世界中，最为神秘，也最为强大的绝世人物。
天下百家武学，在他手中施展开来，皆如羚羊挂角，浑然天成。
在武学一道上，绝对称得上是学究天人。
除了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超越宗师之上的陆地神仙。
单论武学，白夜天觉得，无人能出其右。
打到现在，两人都已消耗极大。
但是，却依然精神亢奋，出手极稳。
白夜天基本上只以《玄金霸体》的肉身神力施展刀法，内力只用来施展轻功。
消耗虽大，但已经《玄金霸体》大成的肉身，气力绵长无尽，足以支撑。
小老头的一身内力，深不见底，也似无穷无尽。
打到现在，也未见丝毫虚弱。
遥遥相对，两人皆是气机缠绕，不敢有丝毫松懈。
小老头的脸上，已不见丝毫温和，冷声道：
“好一个六扇门总捕！好一个天下第一！”
“整个天下，恐怕都被你蒙在鼓里！”
“你一身刀法之精妙，内力之深厚，天下少有，却算不得天下无敌。”
“真正让你天下无敌的，却是一身如神似魔的肉身巨力！”
即便是静立交谈，两人之间亦有气机交锋。
数丈之内，林木晃动，枝叶粉碎。
白夜天神情平静，淡淡道：
“混在这个江湖，总要给自己留点底牌。”
“以你的武功，早已天下无敌，却能隐忍至此，倒真是让人佩服至极！”
小老头神色阴沉，道：
“你我并无深仇大恨，难道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白夜天嗤笑道：
“堂堂太平王，为何说出如此令人发笑之言？”
“宫九死于我手，你我之间，已有生死大仇！”
“更何况，于公，隐形人犯下无数大案，藐视王法，肆虐江湖，我身为六扇门总捕，自当追缉击杀，以正国法！”
“于私，我乃小李飞刀之徒，五十年前的李园之难，我也该讨个公道！”
小老头眼睛微眯。
“李园？原来如此。你叛出李寻欢门下，竟然只是演戏？目的，就是为了我？”
白夜天淡淡道：
“太平王果然睿智。”
小老头眯紧了眼睛，缓声道：
“如此说来，李园当真是得了那《无敌宝鉴》？”
白夜天道：
“非也。李园当初强盛，只是因为当年李园的那两位，的确是不世出的武学天才。”
“却与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无敌宝鉴》，并无关系。”
“你当年编造谎言，导致李园遭难，只是为了《无敌宝鉴》？”
小老头似是也有了谈性，接着道：
“当年的我学武初成，曾乔装易容行走江湖，并与柴玉关相交。”
“那衡山回雁峰一事，便是我与其共同谋划。”
“从他口中得知，《无敌宝鉴》并非只是传说，无敌和尚确有其人。”
“乃是数百年前，被誉为‘海外三仙’之首的平凡上人师兄。”
“《无敌宝鉴》，是其以一身武学精华所着。”
“而李园，便是其俗世亲族。”
闻其此言，白夜天不由心头恍然。
李园，竟有如此显赫的过去？
也难怪，会被小老头盯上。
“我那时好武成痴，自然心动，便想谋取神功。”
“再之后，李园遭难，证实确无《无敌宝鉴》，就不再理会。”
“却未想到，李园竟有如此运气，不止出了李寻欢那样的绝世之才，还收到了你这样的徒弟。”
“当真是好运！”
白夜天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太平王，你是时候为曾经犯下的罪孽忏悔了。”
小老头冷笑道：
“嘿嘿，凭你？你的确很强，竟能与我战个平手！”
“但是，与你一战，也让我终于打破心中迷障，彻底将一身武学融于一炉。”
“今日，就让你临死前，看一看宗师之上的力量！”
白夜天顿时大惊。
相互缠绕的气机，让他瞬间感应到，小老头一身气势正在疯狂上涨。
宗师之上！
陆地神仙之境！
再不敢有丝毫迟疑，立时将冷月刀抛射而出，直刺气势暴涨的小老头。
另一手，紧握碧玉之刀，锁定小老头咽喉，斩出数米刀气。
这一刀，他再无丝毫保留。
《玄金霸体》的肉身巨力，《大衍真经》的雄浑内力，齐齐灌注加持于刀身之上。
心与意合，意与刀合的瞬息，白夜天刹那间感觉与刀相合。
杳杳冥冥中，把握到了一丝刀法运转的玄奥。
劈落的刀锋，刹那生出些许细微的变化。
刀锋所向之下，本来满是自信之色的小老头，陡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