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弄够了周曼,赵时宴才说出他的目的,“小姐,您想知道今日那妇人为何被打吗?”
周曼眼睛一亮,“你不是不让我多管闲事吗?”
“我是不想节外生枝,但更不想看小姐为此闷闷不乐。”
“哪有...”
望梅已经拿了几盒药膏,笑着帮周曼穿斗篷,“小姐,奴婢见那妇人伤的不轻,心中不忍,您就陪奴婢去看看,可好?”
“...好。”周曼立即笑开了。
望梅扫了赵时宴一眼,后者从那个眼神里看出了毫不掩饰的炫耀。
赵时宴:......
周曼突然想起重要的事,“你们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惜竹嘿嘿一笑:“奴婢在她身上撒了点东西,天黑看得清,应当能找到。”
望梅从袖中掏出一颗小黑虫,“奴婢在她身上喷了药粉,这个小东西也能带我们过去。”
周曼看向赵时宴,挑了挑眉。
这时,门被敲响。
修良立在门边,拱手道:“小姐,乔大哥让小的把那妇人接来,已经安置在了西厢房,您现在可要见见?”
周曼:......
望梅默默收回了自己的小黑虫。
惜竹翻了个白眼。
赵时宴苦笑,“小姐,这次不是我自作主张,实在是...没找到机会说。”
周曼丧气的看了眼赵守宴,“你事事想在前头,做的事也都是为我分忧,我哪有脸皮怪你,咱们去看看吧。”
再次见面,那妇人脸上的青紫更加骇人。
望梅和周曼对视一眼,便上前把小女娃拉开,“我是大夫,给你娘看病,可好?”
女娃脸上脏兮兮的,窝在床尾缩成一团,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周曼等人。
“饴糖,吃吧。”周曼递过去一个小纸包,“最后几块了,送你。”
女娃很安静,连嚼糖块都没声音。
床帘遮挡了赵时宴的视线,他只能看到周曼靠着那个女孩,一大一小,一坐一站,都在嚼饴糖。
糖的甜味和血的腥味一起透过帷帐散发到整个屋子。
妇人咬着布条,一边哭一边呻吟。
望梅手法利落,很快就把妇人全身的伤都处理好了,帘子这才拉起来。
周曼摸了摸小女孩的脸,“你吃了我的糖,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囡囡。”
“囡囡...”妇人哆嗦着嘴唇唤女儿,“快给恩人磕头。”
周曼冲女孩摇摇头,“别听你娘的,你说谢谢就好。”
大概是糖的滋味太甜蜜,小女孩露出见面后的第一个笑,“谢谢姐姐。”
“很乖。”周曼也回给她一个笑。
“娘子,这些药每天三次,按时涂抹,十月就可痊愈。”望梅叮嘱道,“还要喝七天汤药,不可省去。”
“大夫...多谢你了...”
周曼看妇人状态还好,便切入正题:“娘子,我不是随便发个善心救你,而是要问你几个问题,你需诚实回答,不然我会收回我的善意。”
妇人半坐起身子:“您请问。”
周曼问:“你今日在商行说的话可还记得?”
“记得,奴说他们抢我家粮食。”
周曼二问:“你是胡说还是有依据?”
“奴有证据!”妇人激动起来,“贵人,您不知道,樊州经常出现匪人流寇,来了就抢咱们的粮食,他们也不抢光,每次给我们留几担,可那几担哪里够一家老小吃啊!”
周曼好似抓到一点线头:“是樊州本地山匪吗?”
“不是,是外面的。”
“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妇人被问的一愣,随即道:“他们自己说的,而且...而且他们有些人操的也是外地口音,哪里的都有。”
周曼继续问:“那你的粮食怎么会出现在商行?”
“贵人,我们都被抢怕了,奴就想了个主意,干脆在袋子上做些标记,哪知道今日就在商行见到了那做了标记的袋子!”
妇人情绪逐渐激动,脸色也泛着红,“那家商行是我们本地最大的粮行,我家的稻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粮里?奴当时就想讨个说法,谁知道那些人二话不说就要打我...”
“你怀疑是他们抢了你的稻?”
妇人嗫喏道:“奴没有证据,可是也不能装看不见,奴就是想要个说法...”
说法没人给,拳头却可以毫无保留的落到你身上。
周曼咬了咬牙,继续道:“若樊州经常发生匪患,你们为何不报官解决?”
妇人拼命摇头,“官府管不了!他们只说那些是流匪,就跟来北方打草谷的辽人一样,没法管啊!”
“所以,你们虽然地有所产,却仍然挤破头去商行买粮,就是因为自家粮食不够吃?”
“是,我家那个和土匪缠磨,最后被砍瘸了腿,现在全家五张嘴就靠着我一个人...我...实在买不起粮啊...”
望梅道:“樊州官府定的粮价并不高。”
妇人苦笑道:“是啊,官府虽不能帮我们铲除匪患,却还是给我们留了些活路,不然真的活不下去了。”
周曼没有妇人的乐观,她心里早就冰凉一片。
“娘子,这几日你们留在这里,伤好了再回去,可好?”
妇人嘴角破了皮,一笑就渗出血,可她还是对周曼笑了笑,“贵人,谢谢你们,只是家里还有人张着嘴等饭,奴要回去。”
周曼看向修良,“把娘子送回家,其他的你看着办。”
“是,小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