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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州军中。

“将军,您觉得会是谁?”

袁栾黑着脸:“不是咱们,那就只能是他们三个。”

窦允玟点点头:“我已经派人去京口重新调查乔岳,傅采仪的势力都在樊州,倒是好查,但是沈家树大根深,只怕要查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傻了?”

“...什么?”

袁栾鹰眼扫过来:“花这个时间做什么?沈家必须死,至于他是不是细作一点也不重要。”

窦允玟压低了声音:“上面想动沈家?”

袁栾看着自己的属下:“一个于国无用的富商,要他做什么?”

“那咱们该怎么办?

“简单,把武器运到北汉,硝石抢过来,沈家杀掉。”

“那傅采仪和乔岳?”

袁栾嗤笑道:“咱们在外需要一个替罪羊,姓乔的有点本事但不大,刚刚好,如果他不是大周的人,就把他留着为咱们办事,毕竟这人手里还有朱砂。”

“至于姓傅的,活着也浪费粮食,让他先去死一死吧。”

窦允玟忙拱手:“是,将军英明,我知道怎么做了。”

傅宅。

傅采仪呼哧带喘的骂道:“这他娘的是谁干的!不想让我活了是不是?”

“老爷,您别生气,不过是虚惊一场,硝石也没真的出事。”妙灵儿轻抚傅采仪胸口。

“你懂什么!”

傅采仪瞪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这是有细作啊!不然哪能这么巧就知道硝石进城的时间地点?”

“细作?”

“不错!一定是大周的细作!”

“那能是谁呀?”妙灵儿一脸担忧。

傅采仪眼神发狠:“除了咱们,谁都有可能!”

“您是说,窦大人和乔掌柜?”

“还有姓沈的老狐狸,保不齐这次的事就是他们在贼喊捉贼!”

妙灵儿咽了咽口水:“那咱们怎么办呀?”

“管他是谁,咱们只要把武器运到北汉,做成这单生意,我就能东山再起,至于谁是大周的细作,管他呢!”

“老爷英明。”妙灵儿乖乖的靠在傅采仪腿上,后背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老爷,乔掌柜来了。”小厮来报。

傅采仪咳出一口老痰,哼哧道:“让他进来吧。”

妙灵儿忙起身站立一旁。

“老哥,过几日就是年节了,你可好些了?”赵时宴笑着坐下,还不忘顺手帮傅采仪掖了掖被角。

傅采仪很喜欢乔岳的体贴,想着他前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脸色也好看了几分:“年过不过有什么重要的?老弟,昨夜的事你怎么想?”

“别提了,昨夜真把我吓坏了!”赵时宴猛的呼出口气,“那些人真是凶残,窦大人带去的四十个人,死了二十多!”

“竟然这么厉害?”傅采仪也有些吃惊。

“可不是嘛,巷子都被染红了!”

“老弟,你觉得这事是谁干的?”

赵时宴咬牙道:“老哥,我信你也信窦大人,我觉得是沈家夫妇做的,他们定然是投靠了大周,那硝石十有八九是要运给大周的,北汉不过是个幌子!”

这些话傅采仪并不知道,闻言他惊的坐了起来:“若沈家真是大周的人,那咱们的武器可怎么办?”

“老哥别担心,咱们先走着看,若沈臣之真的是大周走狗,咱们就——”

赵时宴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样一来,不光武器,咱们还能把硝石一起卖给北汉,只怕南唐下一个首富就姓傅了。”

傅采仪两眼放光,抓着赵时宴的胳膊:“窦大人也这么想的?”

赵时宴压低声音:“大人英明神武,自然和咱们所见略同。”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小厮来报:“老爷,窦大人来了!”

“请他进来。”傅采仪笑道,“这是都凑一起了。”

窦允玟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面上挂着比平日更温和的笑容:“傅掌柜,可好些了?”

“哎,劳您挂念,还是老样子,不死不活罢了。”

“乔老弟也在?”

赵时宴接过窦允玟手中的食盒,轻飘飘的扫了眼道:“这是?”

“嗐,家里老妻做的鸳鸯酥,我想着拿来给傅掌柜尝尝,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终究是内子的一点心意。”

傅采仪抚着胸口:“多谢弟妹挂念...咳咳咳...”

妙灵儿忙上前帮他顺气,柔柔解释道:“大人,老爷这几日痰淤的厉害,糕点什么的不敢多吃...”

窦允玟呵呵一笑:“哎呀,倒是我想的不周到了。”

“咳咳咳...”傅采仪咳的更加厉害。

窦允玟淡淡扫了眼趴在床边咳个不停的人,笑道:“小灵子,好好照顾你家老爷,糕点可以不吃,药还是要吃的。”

“是,小的记住了。”

窦允玟冲乔岳拱拱手:“乔老弟,那我就先告辞了,家中还有事。”

“大人慢走。”

送走了窦允玟,傅采仪擦了擦嘴:“咳嗽了一阵,舒服了些。”

赵时宴满脸担忧:“老哥,今日的药可吃了?”

“回乔掌柜,老爷他现在都不愿意吃药,您也劝劝吧。”妙灵儿泪眼婆娑的看向赵时宴。

“老哥,不喝药哪里能好?刘大夫还是宫中御医,医术定然不错,你还是要听他的。”赵时宴劝道。

傅采仪哎呦两声:“要好早就好了,我看这御医也是空有其名。”

“病去如抽丝,一两天哪里能好?”妙灵儿柔声劝着,“刘大夫前几日刚给您换了方子,您还是再试试?”

“灵二爷说的对,老哥,我去亲自跟你煎药,今日怎么也要喝一次。”说罢,赵时宴径直去了后厨。

傅采仪眼眸轻抬,微微喘息:“去...你去看着,别让他发现。”

“...是,小的知道。”

后厨。

赵时宴早就和傅宅的下人混熟了,一见他来,几个厨娘都不好意思的退了出去:“乔大哥,怎么来这里了?这可不是爷们儿该进的地方。”

赵时宴卷起手腕,冲几人笑了笑:“给傅掌柜熬药,鼎炉在哪里?”

“给你!”

“多谢。”

说罢,赵时宴真就乖乖的煮起了药,认真的观察火候、过滤药渣,半个时辰后倒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妙灵儿装作刚进来的样子,惊诧道:“乔掌柜,您真的会煮药啊?”

赵时宴也装作刚看到他的样子:“内子经常生病,我有时候会给她熬点药,慢慢就学会了。”

“乔掌柜是个难得的体贴人。”妙灵儿看着那碗药汤,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羡慕笑意,“尊夫人一定...很幸福。”

“灵二爷,那咱们过去吧,药凉了就不好了。”赵时宴出声提醒。

“是,你看我净说些废话,您给我吧,我端的牢。”妙灵儿伸手去接托盘。

赵时宴也没勉强,只是嘱咐:“热,你小心点。”

妙灵儿只觉心口一震,手都微微发起了抖:“...小的做惯了这些,您放心。”

“乔掌柜,麻烦您帮我取些蜜饯,老爷喝了药喜欢吃点甜的。”

“在哪儿?”

“左边第二个柜台。”

就在赵时宴转身去拿蜜饯的时候,妙灵儿轻巧的从手腕中抖出一片白色粉末。

白色粉末和黑色汤药融为一体,再也寻不到痕迹。

男子嘴角轻轻扬起,带着苦涩和一点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甜蜜。

而在妙灵儿没有看到的地方,赵时宴轻巧的将手指上的膏体涂抹在蜜饯上。

褐色膏体和褐色蜜饯浑然一体,任谁也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