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太本就心烦意乱,听到她一连串的问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怎么知道!”她回眸严厉的看了二姨太一眼,“你这么担心,怎么不替她受着!”
二姨太脸上讪讪,嘟囔了句:“我哪是担心啊。”
林清也也看出来,这二姨太也和三姨太不对付。
她不是担心,是害怕。
害怕出了事,祸水东引,何先生的怒气会发泄在她们身上。
不过这二姨太,比三姨太老实许多,她畏惧何太太。
林清也看了眼何太太的侧颜。
她面上还算端庄镇定,起码没人瞧得出她面上有慌乱的痕迹。只是话赶话,说话急促,将心中焦急体现出来。
三姨太已经流了很多血。
她没有滚下楼梯,但崴脚时肚子撞到了边缘,疼的她大叫。
几个佣人手忙脚乱用干净的布擦着,想要止血,始终止不住。
干净的水换了一盆盆,触目惊人,大夫才姗姗来迟。
何先生也回来了。
医生让他们离开房间,他们到楼下等。
何先生那双眼睛,很是锐利,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没一个人敢吭声。
他的目光落在林清也身上,顿了下。
他面色不快:“林小姐,家中事多繁杂,不如你先回去?”这话颇有逐客的意味,他觉得林清也不懂规矩,语气也不好。
这场面确实尴尬。
林清也想要避嫌,奈何何太太一直抓着她,她不好出言拂了何太太的面子。
何先生开口,她心中也松了口气。
林清也说:“实在不好意思,那我便……”她准备告辞。
“老爷!”何太太打断,又拉住她,主动道,“老爷,林小姐一直在这里,想必也能中肯说说当时情况。”
何先生脸色很不好。
有外人在场,他不便发作,只是眼神沉沉的看了何太太一眼。
何太太垂眸,当作没看见。
她不想被三姨太踩在头上,只得死死抓住林清也这根浮木,让她帮自己洗脱嫌疑。
林清也很无奈,尴尬的看了何先生眼。
何先生没再作声。
很快,大夫出来,说孩子保不住。
众人脸色大变,一瞬间客厅气氛压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有佣人下来,说三姨太醒了。
几人上楼。
一进门,三姨太哭哭啼啼,几乎要扑下床:“老爷!”
“什么情况?”何先生坐在床边,扶住她。
三姨太伏在他的怀里,哭着说:“我和太太说话,不知什么惹得太太不痛快,她推了我一把!”
何太太当即脸色一变,手倏然揪紧。
林清也没多少意外。
孩子没了,她能想到三姨太会反咬一口。
三姨太自己穿了高跟鞋,就是错误。怕何先生大发雷霆,她不想担这个责。
“你说。”何先生问何太太。
“……三姨太穿着高跟鞋上楼时脚崴了下,自己摔倒了。”何太太说。
三姨太心中一紧,立刻道:“大太太,您怎么能胡乱冤枉人呢?我大着肚子,穿什么高跟鞋?”
她的声音,原本就是娇滴滴的。
如今刚小产,身体虚弱,更是听了就让人爱怜不已。
何先生望了她一眼。
三姨太接收到他严厉的目光,嗫嚅了唇,哼哼唧唧哭着。
“芳芳。”芳芳是二姨太。
二姨太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她讨厌三姨太,巴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听到她小产的消息简直大快人心。
她想向着大太太说话,一次将三姨太踩死,让她彻底失了宠。
只是,想着老爷平时纵容三姨太的样子,她又退缩了。
不清楚局势前,不想招惹是非,便道:“老爷,我不太清楚呢。我在屋里洗澡,听见外面好大动静,想说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就听说三姨太摔倒了。”
何先生冷哼一声:“你洗澡时倒也知道打扮!”
“……”二姨太脸上一僵,讪讪摸摸头发。
确实是很蹩脚的谎言。
她只是不想让老爷知道她为了和三姨太拌嘴才出来,便随便扯了个谎。
“你们谁看到了?”何先生扫视后面的佣人。
“回老爷,我们不知。”
佣人道,“太太和林小姐说话,我们都在楼外,是听了动静才进来的。三姨太倒在楼梯中央,太太和林小姐站在楼梯下面。”
三姨太说:“太太就是趁我上楼,从我背后推了我一把,导致我跌坐在地,撞到了肚子!”
她哎哟的叫了声,“老爷,我肚子好疼啊!老爷!”
何太太捏紧了手:“三姨太,你莫要胡乱攀咬。孰是孰非,林小姐这个客人,可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齐齐看向林清也。
林清也心中微叹口气。
她若要解释,定要讲出个道理来。
何太太不是三姨太的对手。
她管不住三姨太,才让三姨太平日如此胡闹。自己又没什么主见,这种时候寄希望于她一个旁观者身上,实在不是什么聪明人。
这等家事,让她这个初次到访的人参与其中,也没什么城府。
难怪被三姨太吃住。
她这时候,若是还和三姨太一样解释苍白,到时候还让她这个到访的客人难做。
这一刻,她觉得时惟樾说的太对。
心思好的,并不代表不会算计,也并不代表值得交际。
“我确实是听了两嘴。”
林清也说,“何先生何太太,原本这是家事,我不应该掺和其中,只是恰好目击了此事经过,要是说错了听岔了,还请大家多多担待。”
她先表明态度,没有偏颇任何人。
如果有问题,随时可以指出,她只是说自己看到的东西。
何先生面色缓和了些。
林清也是客人,他自然不会将气撒在她的身上。
他说:“林小姐,这种内宅之事还让你一个年轻姑娘帮忙分辩,说出去我一张脸都无处放!丢脸的事你都瞧了,但说无妨。”
“确实是三姨太穿高跟鞋,自己扭了脚。”林清也说。
三姨太立刻反驳:“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