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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惟樾这样,显然是想打破僵局。

他给她夹菜,想和她冰释前嫌。

“二十四,怎么了?”时惟樾面上难得闪过一丝局促。

他第一次,借着吃饭的动作回避了林清也的视线,语气不善,“知道老子哄你,你不赶紧下来,还顺着杆子往上爬是吧?”

林清也愣了下。

反应过来后,又好气又好笑。

哪有人哄人,表现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语气还这样强硬蛮横?

不过,能让时师座开口哄人,也算是破天荒。

“你二十四啊?”林清也问。

她主动开口,时惟樾的面色才缓和许多:“你以为我多大?”

林清也:“……三十。”

时惟樾眉毛一挑:“老子看起来这么老?”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的才谋手段,不该这么年轻。”这是实话。

林清也说,“我以为你是长的年轻。”

时惟樾翘起唇角:“就当你夸我了。”

又说,“还好你没有猜我三十几。我要是结婚早,都能生出一个你了!”

林清也:“……”

狗嘴吐不出象牙。

和时惟樾接触越多,她越能发现时惟樾冷漠外表下幼稚的一面。

“我前面猜,还有第四个人,是这样吗?”她转移话题。

时惟樾嗯了声:“那封密信,收信人是个日本人。”

“日本人?”林清也吃惊道,“不是吧?他们和日本人合作?”

“日本人的走狗太多了。”

时惟樾说,“南方看似太平,没有像北方常年战争,外敌却不停的渗入进来。有些人想要金钱,想要权力,势必会为此疯狂,丢了民族气节。”

林清也对此不解:“为什么要相信日本人?他们难道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们入侵,还真的会分他们一杯羹?”

时惟樾蓦地笑了下。

“你笑什么?”

“笑你天真!”他的语气,没有嘲弄。

林清也看着他,还是不懂。

“要是人人都如你这样明事理,南北早就统一了,哪还需要我们这些人前赴后继?”

林清也讷讷问:“时惟樾,你还真想要南北统一?”

南京那次,她早有预感时惟樾有如此抱负。

只是,听到他正面回应,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如今时局这样紧张,北边可从来没有承认南京政府,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登天很简单。”时惟樾说。

“登天很简单?”林清也更是一头雾水。

她觉得,时惟樾的话晦涩难懂,她听不懂。

时惟樾兀自一笑,没打算现在为她解惑。

他转回话题:“如果不愿意被同化,还想保持自己的本心,最终会变成什么?”

“什么?”

“异类。”

林清也好奇:“异类?”

他说的深奥,林清也听不懂。

她的见识跟不上他,很多东西只是略懂皮毛。

和不懂的人可以故作深奥,卖弄几句,和行家几句话的功夫就会被看穿。

她的深浅,时惟樾一清二楚。

她无需和他做表面功夫。

时惟樾说起这些,格外有耐心。

“异类不受欢迎。要么被消灭,要么被边缘化。华夏军阀割据,谁不想要权力?一旦选择和日本人合作,同化是必然趋势。

很多人和日本人合作,都自作聪明。以为能算计过他们,等事成一脚踢开,实则不然。他们狡诈的很,会先放权,让你先享受权力的快感,然后再一点点让你成为傀儡。

等到被彻底架空的时候,才惊觉自己早已无权无势,这就是……”

林清也率先一步:“温水煮青蛙?”

“你还会抢答了。”时惟樾哼笑一声。

他看着她,眉眼柔和许多,“对,温水煮青蛙。所以你以后要小心别人的糖衣炮弹,除了我的。”

林清也喉咙一噎,猛地咳嗽。

喉咙的米饭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呛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

时惟樾着急起身。

椅子被他摔倒在地,发出沉重的声音。

他快步走到她旁边,顺着她的后背,将桌上的水递给她。

林清也喝了一大口水,才将喉咙的饭咽下。

一张脸涨红,早已找不到原来的白皙。

她推搡着时惟樾,喉咙沙哑的厉害:“时惟樾,你为什么要谋害我!”

时惟樾:“?”

他很快反应过来,脸立刻沉下来,“林清也,你怎么一点都不解风情?你每天到底在肖想我什么?”

“我肖想你?神……”她忍不住要骂他。

一开口,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时惟樾黑着脸给她喂水。

他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林清也,你小小年纪一天到晚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又想什么了?”

“就说你怎么一点都揣摩不透老子的心!”

时惟樾一脸复杂,差点将人不可貌相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你每天肖想老子的身体,不是扑到老子身上就是亲老子,不往正途上走!”

林清也:“……”

她心力交瘁,“你不是说我是蒲柳之姿,爬上你的床是妄想?我怎么敢肖想你的身体?”

时惟樾听见她的话,愣了几秒,悻悻的摸了下鼻子。

“看久了也顺眼了。”

他语气不怎么好,甚至有些别扭的傲慢,“还有你不敢的?你非要肖想老子的身体,老子也不能阻止你去想。”

林清也认真道:“你能阻止。”

时惟樾:“?”

“要是以前,你会威胁我,说把我头拧下来,我就没法想了。”林清也说。

时惟樾:“……”

这顿饭吃的很是艰难。

后面的时间,时惟樾没给她一点好脸色看。

林清也表面淡定,心中却乐开了花。

只有她被他说的张口结舌的份,没想到有一天还有她让他噤了声的时候。

饭后,时惟樾才打破沉默:“过两天,和我去一趟广城。”

“广城?”

广城是姚督军的地盘。

时惟樾对姚督军做了什么,她不是事事详尽,甚至一知半解,也知道姚督军心中定然恨他恨得牙痒痒。

“你去广城,不怕姚督军杀你啊?”她直白问。

“你怕吗?”

时惟樾翘着嘴角,恶劣的笑了下,“就怕他沉得住气,不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