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胡建林刚下班,一出大厦就看到集团的小广场上,三个徒弟蹲在那里。
“哎?你们怎么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胡建林急忙笑着迎了上去。
三个徒弟站了起来,从包里拿出锤头冲着胡建林就冲了上来。
“你是想我们死啊!”
“哎呀呀!哎呀,呀,欺师灭祖啊!”
胡建林吓的连连后退,甩起挎包不断在身前闪挡。
“啊?”
胡建林双手高举,惊魂不定的看着三个徒弟。
三个徒弟站在胡建林身前,双手举起锤子,嘭的一声,齐刷刷的直接跪在地上。
“哎呦喂。”
听到那嘭的一声,胡建林都感觉到疼。
“师傅!你就把传给我们锤子,都收回去吧!”
“既然你把厂子都关了,那我要这铁锤有何用?”
“你刚说什么?”
三位徒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胡建林愣了,急忙上前几步,诧异的询问。
“谁把厂子关了?”
“你呀。”
一位男徒弟拿出遣散协议书,高举着递到胡建林眼前。
胡建林左右看看三人,疑惑的接过协议书,翻过来一看,顿时诧异的啊了一声。
随后大家在小广场上坐下。
胡建林坐在中间,给三位徒弟解释。
“我签的时候,确实不知道这是啥。”
一位男徒弟不屑的哼了一声,直接嘲讽说道:“不知道?谁信?谁信?”
“你爱信不信。”
胡建林直接出言回怼,扭头朝其他两人继续询问:“凭什么关我们厂子呀?”
另一位男徒弟给胡建林解释。
“说我们生产的零件质量不合格,抽样残次品率达到了千分之三点五...”
“多少?!!”
话还没说完,胡建林惊叫一声,打断了他说的话。
“千分之三点五!”
“放屁!”
徒弟再次重复一遍,胡建林立刻呵斥。
“咱们的残次率从来都是万分之零点八以下,谁做的检测?”
身边,女徒弟从包里拿出检测报告,递给胡建林。
“第三方做的检测。我们从家具厂跟电器厂都拿了些样品过来,也去检测了,残次率确实有千分之三点五。”
女徒弟说着,从包里再次翻出一个螺丝钉递给胡建林。
胡建林拿过螺丝钉,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闻了一下,随后直接放进嘴里用牙一咬。
“不对!”
“不对啊!这不是咱们厂子的!”
胡建林大呼不对。
三位徒弟顿时都围了上来。
胡建林向三个人解释。
“这比咱们厂子细,螺纹有点糙,最重要的是口感太脆了,钢材有问题。”
身边的男徒弟立刻拿了过去,也学着胡建林的样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胡建林拍打着手中的检测报告,十分肯定说道。
“有人陷害咱们!”
“那谁会陷害我们呢?”
之前被怼的那个徒弟问了一句。
......
“呵!这几个傻徒弟还这么信他?”
“我去!我还以为他们要掏锤子干他了,想不到下一刻竟然给人跪下了。真行啊!”
“胡建林这是什么牙口?咬咬就能知道螺丝被调换了?”
“你们说胡建林会不会因此良心发现,为工友们讨回公道啊?”
“兄弟,还这么单纯呢?放着百年年薪不要,回厂子里吭哧吭哧干活?图啥呀?”
“就是。林奇为了猎奇,吸引你们看,肯定会剑走偏锋。你认为胡建林会回去?开玩笑!”
直播间黑子们还发着弹幕怒怼林奇。
但剧情有了转机,也让林奇粉丝们看到了希望。
......
第二天。
一辆保洁维护车辆驶进地下停车场。
车门打开。
七八位保洁工人拿着工具下了车,走进大厦。
最后下来的一个,竟然是庄正直。
庄正直小退几步,并没有跟上前面几人的脚步,转身从车里拿了套便装。在楼梯间将保洁工的衣服换了下来,随便找了个垃圾桶直接扔掉。
随后庄正直跑进大厦休息间,拿起小零食就开始猛炫。
就在庄正直吃噎着了,准备接杯水时,身后一个男员工的声音响起。
“你弄好了吗?我倒杯咖啡啊。”
庄正直一愣,急忙背对着让出位置,嘴里使劲用力艰难的咀嚼。
“嗯。”
“你是几组的。”
“嗯嗯嗯。”
庄正直费力的咀嚼着,说不了话,只能嗯嗯的点点头。
男员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在意,继续闲聊着。
“五组的,哎呦我天,我听说你们组,最近总是加班啊。”
“嗯嗯嗯...”
大厦门前。
一辆挂着的车辆停下。
马克,皮特,还有四位公司中层下车。
马克还急忙跑到副驾驶车门前,打开车门,护着胡建林的头扶他下车。
七个人浩浩荡荡。
胡建林走在最前排的中间,来到准备举办年会的会场,查看布置情况。
刚进场,一位中层举着平板递了上来。
胡建林看了一眼,立刻惊讶的扭头看向皮特。
“开个年会需要六千多万?”
“这可是上面专门安排的呀。你看到的每一样东西,它都得花钱,再请几个明星,得这么多钱。”
皮特指着会场,朝胡建林解释。
“咱公司不是缺钱吗?这多浪费啊?”
胡建林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感慨。
舞台边,马克大声朝胡建林询问。
“哎,壮,你看这LEd够大吗?不够还能再加点。”
几块LEd大屏幕亮起。
左边写着:立足本土,放眼全球。
中间写着:众合集团2019年年会盛典。
右边写着: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所有中层都看向胡建林,等着他来决定。
胡建林看着会场的一切,一脸的愁容。
晚上。
胡建林回到那个豪华的样板间公寓。
这一次,他并没有穿睡袍,反而换回了自己的秋衣秋裤,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身后的霓虹灯依旧不断闪耀。
尤其是中间“人生巅峰”四个大红字,格外的讽刺。
幸福的笑容再次远离了他。
此刻。
胡建林无比想念,想念那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工厂,想念那群在他离开时,一个个恭喜祝贺的工友。
想念那晚他和马杰,还有潘妮坐在台阶上,开怀大笑。
想念身边围绕的三个好徒弟...
紧接着。
一群高管围着他敬酒,三个徒弟高举锤子下跪,透过百叶看向马杰和潘妮,离开家前最后回头看了眼职工宿舍,上火车站前好友给他送行,高管们在夜场和他一起狂欢...
这三个月的时光,就像跑马灯一样,一一在胡建林眼前划过。